第四章暗夜台

蒙面人说，“当然，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着话，蒙面人突然觉得使不出半点力气，喘着气，“你无耻，对我下了毒。”

“无耻？难道你就高尚吗？”

蒙面人说，“对，我不是高尚，我的名字叫楚刺。医者仁心，你这样出手就致人死地，有失你一个宗师的身份。”

“那你杀了我，就不失你的身份吗？”

楚刺说，“当然，我要你的仅仅只是一本书而已，可你要我的却是命。”

“你难道不知遇我就是寻死吗？”

“我当然知道，谁不知道你‘仇寻诗’就是‘仇寻死’的意思，还故作高雅的样子，你们医者个个都一副悬壶济世的样子，一只手医人，一只手杀人，可还偏做出拯救苍生的样子。我最见不得你这副普度众生的模样。我死了也就死了，你以为你躲在这偏僻的地方，就没人找到你了吗？接下来，你再也不会有安静的日子。谁让你拥有《治平宝鉴》呢？”

“说吧，你想怎样的死法？”

“你就给个痛快吗？”

“痛快？那有这样简单的死法？”

“你要怎样？”

“你难道没有听说我会让人诗意地死去吗？连我的风格都不知道，就找门来，你肯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仇寻诗对少年仇道浩说喊道，“孩子，把这个人拖到后山的山洞中去，在他死之前把他救活，在他活过来之后再把他毒死，把爷爷教你的那些方子在这个人的身都用一遍。让他生了死，死了生，然后，再死。”

“仇寻诗，你怎么能这样，你太残忍了。”

“我这是让你在生死之间明白活着的道理。”

“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我得让你在慢慢的死去中渴望生，又让你在慢慢的生活中渴望死，否则，你不会明白生命的意义。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过程。当然，如果你告诉我你是谁派来的，也可能让我改变主意。”

“不。我不能告诉你。”

“那，就没有商量了。孙儿，你可以拖人了。”

少年仇道浩拖了一下蒙面人，“拖不动，跟猪一样重。”

仇寻诗说，“那就让‘小肥’来拖吧。”

小肥是他们养大的一只狼。

楚刺问道，“‘小肥’是谁？”

少年仇道浩答道，“‘小肥’是一只会吃人的狼，它会先吃掉你的心脏，然后再慢慢地把你品尝。”

“我告诉你们吧，我是大棠朝‘暗夜台’的派来的人，杀手。皇帝病了三年，如果再不把皇帝的病治好，可能会天下大乱，先生为什么不慈悲为怀拯救苍生？”

“我拯救苍生，谁拯救我。‘暗夜台’，皇帝的秘密机构，你们专门干那些杀人的事情，我治病有什么意义？我治病的速度怎么赶得你们杀人的速度？再说，你们那个神经病皇帝，就没有干过一件好事，他死了，才是这个世道好起来的开始。”

“你也是大棠的子民，你说这些，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诛九族？诛吧，我等着你们。我那里还有九族给你们诛？早就诛过了。”

“你不为皇帝想，也该为天下苍生想。”

“天下？什么天下？我凭什么要为天下苍生想？狗皇帝灭我仇氏一族的时候，想过我仇氏一族也是苍生之一吗？报应，报应，真是报应啊，虽然来得慢了一些，可终究还是来了。”

仇寻诗仰天大笑，笑声中透露出无尽的悲情。

“可你知道皇帝一死会是什么结果吗？天下纷争，战争四起，那时候，将有多少人死于战争？”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知道‘是人求邪道，不得见如来’吗？”

“不知。”

“很多年了，我终于等来了一条好消息。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天道，终究不会放过一个多行不义的人。”

“都说你仇寻诗是一个高义大德之人，没想到你因为自已的一点点仇恨，居然致天下苍生于不顾？”

“一点点仇恨？如果是他也灭了你的九族，你还以为是一点点仇恨吗？”

楚刺沉默无语了。

“说说皇帝的病情吧。”

“他就是想死，看不出是什么病。”

楚刺对皇帝的病情向仇寻诗作了描述。

仇寻诗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的皇帝现在是一心求死，朝廷没有一点办法，只有派人白天夜晚的守着，不让他死，看起来，他与任何正常人没有丝毫的区别，没有任何的痛苦和悲伤，可他就是想死，朝廷什么办法都想过了，访遍天下名医，可仍然毫无办法。一个接一个的医者被朝廷送进了大牢，是这样吗？”

楚刺问道，“你怎么知道？”

“应该是被巫术控制了，实际并不是什么病。可你们却把他当成病来医治，当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不论吃什么药，都不会有什么效果。”

“难道只有看着他死掉吗？天啊，难道这天下真要大乱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必须找到实施巫术的人，解除巫术的控制力，也就没事了。”

“天下这么大，那里去找那个实施巫术的人呢？”

“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人干了这件事。不过，风过都会留下痕迹，大多都是那些宫里的争斗，是有人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只要寻着那些痕迹，也不是没有找到的可能。”

“先生高义，这样说，是答应放了我吗？”

“我可没有这样说，你来杀我，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楚刺一下跪在仇寻诗的面前，“求先生暂且的放过我，等我找到那个实施巫术的人，再来领死，是我救人心急，所以冒犯了先生。”

“你倒还是一个忠于主子的人。”

“我最担心的还是害怕他一死，天下必乱，太多无辜的人将死去，我不忍心看到这样难以收拾的局面。”

“你还算一个忠诚之人，只不过遇到了一个暴君。”

“这可说不得，这是灭九族的事情。”

“我告诉过你，我早就没有了九族。”

“可我呢？”

“你有九族关我什么事，反正我是没有了。”

“仇老先生，如果找不到你，下一个被灭九族的人可能就是我。”

“我能怎么办？我帮自已都帮不了，我也帮不了你。”

“先生是打算放了我吗？”

“不管你的主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还算一个忠诚之人，我们就算是从来没有相遇过。但最好是永不再见，万一遇到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真把你拿来试药，把你变成药渣。”

楚刺拱手作谢，“谢谢先生大义，楚某告辞了。”

说完，转身去了。

少年仇道浩问道，“爷爷，什么是灭九族？这个人是来杀你的，你怎么就放了他呢？他为什么要杀你呢？他要杀你，你为什么不杀他呢？你不杀他，万一他又来杀你呢？万一他杀了你，我怎么办呢？”

“你为啥有这么多的为什么，你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现在都不明白，为啥长大以后就明白了呢？长大是什么样子呢？”

“《治平宝鉴》读第几遍了？”

“刚才不是忙吗？我也记不得读到第几遍了。”

“哦，那就只有再加九十九遍了。”

“爷爷，你太不讲道理了，你这分明是以大欺小。”

“不读完，不许吃饭。你是以小欺老。”

少年仇道浩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