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
“你可以走了。”
冷若冰固执地站着,“我不,我要跟着你。”
“你这孩子,你已经是十二监察使之一了,你以为你还是一个孩子?”
“在父亲的眼里,当然只是个孩子。”
“你这孩子?我赶时间,你爱走不走。”
一个剑士走到屈憙的身边,小声说,“御林军已经结集完毕,等候命令。所有的马蹄都按你的吩咐,戴了脚套,不会发出声响。”
“还等什么呢?再等,天都亮了。”
这时,楚刺闯了进来,“父亲,这么大的事情,凭什么是你一个人来扛。”
“什么事情?谁让你回来的?”
“我都知道了。这帝国的风吹草动,如果我这个暗夜台的廷尉都不知道,那还算是暗夜台的廷尉吗?”
“带着若冰离开,你们都还有你们的使命。你们不能死,你们是必须为帝国活着的人。暗夜台这支隐藏的力量,是帝国最后的力量,也是帝国最后的底牌。所以,作为帝国的守夜人,你们的命都不属于你们。我的生死荣辱早就不重要。”
楚刺爱惜地看着屈憙,“在我们的心里,你比帝国更重要。”
屈憙发火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就凭你这句话,你就不配做暗夜台的廷尉,更不要说你还掌握着几十万军队,你是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帝国的护佑,我们屁都不是。”
“‘可是’,还要我重复吗?没有可是。马带若冰,一起回连山。这浑水只能是我一个人来趟,我就为这事活着。今夜查抄秦家,不能与暗夜台发生任何关系。按管辖,是监察司的事情,暗夜台不能染指。如果我死了,你们必须记住,‘乱世秘方’只能为帝国所用,为了它,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可以不择手段,这才是你们活着的意义。如若失职,那么,死了也不要在那个世界找我,我不愿见到你们。”说完这些,屈憙喘了一口粗气。
楚刺和冷若冰仍然站着不动。
“你们还不滚吗?”
楚刺和冷若冰同时喊道,“父亲保重,我们现在就滚。”
看楚刺和冷若冰出门远去,消失在黑色的夜里,屈憙对身边的剑士说,“到了国公府,守住所有路口,除了秦汉,不留一个活口。在天亮之前,必须全部清理干净。”
剑士答道,“是。已经按你的命令吩咐下去。”
在屈憙的号令下,七剑士跑在最前,御林军随其后,如潮水般的涌向国公府。
他们穿紧身黑衣,持利剑,全部蒙面,这是规矩,防止执行查抄的人被人记住了脸,被人复仇。
马蹄奔驰在帝都永安城的大街,黑压压的一大片,犹如夜里飞行的蝙蝠,扑向国公府。
杀气在帝都永安城弥漫,扩散,仿佛一把剑逼向秦家。
奔驰的马蹄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他们和御林军的影子在黑色的夜里张牙舞爪,如厉鬼出行,可以灭掉一切。从此夜始,秦氏一族可以宣告落幕了。
屈憙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半死不活的老头,手持玄铁剑,如一个热血澎拜的侠客,在剑士们的簇拥下,杀向秦家。
杀秦家,与对错无关。
只是为帝国清理门户。
如果真要给秦家找一个证据,一条就够了。
暗夜台无意中得到一件密函。密函是秦国公写给仇寻诗的私信。秦国公在信函承诺,可以将秦家富可敌国的财富作为交换,换取仇寻诗手中的一件古物。话虽说得比较隐晦。可什么样的古物可以价值富可敌国的财富呢?这古物,如果不是‘乱世秘方’,会是什么呢?
这一条,就足够成为秦家谋反的铁证。
他这一辈子的活着,就为了等这一天。
是非不重要,只为了太皇的托付。
没有太皇,就没有他屈憙,这知遇之恩,他除了用命来还,他一无所有。
秦家落幕,他也就可以谢幕了。
这一天来得太慢了,他甚至以为自己等不到这一天了。此时,他生命中在漫长岁月里积蓄起来的力量,瞬间暴发出来,此时的剑扫烽烟之势,才是他屈憙应有的模样。
可是,到国公府还差半里,他们就看见了火光,以及燃烧发出的焦臭气味,屈憙叫道,“不好,有人已经赶在我们的前面了。以国公府十里为距,将国公府包围起来,就是进出的一只鸟,也要进行盘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身边的剑士答道,“是。”
屈憙说得不错,有人已经赶在他们的前面了。
屈憙呆呆地看着越烧越燃的大火,想不明白这火的来历。
是秦家自己玩自焚?还是别人故意纵火?是劫财还是劫人?那有这样巧的事情,他们刚要来查抄,他们家就起火了。
这秦家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看来,屈憙的算计,还是没有赶秦家的步子,看着燃烧的大火,屈憙仰天问道,“怎么能这样?为什么是这样?玄铁剑如不能法典秦家,我屈憙以何颜面去见太皇。”
身边的剑士安慰屈憙,“首辅大人,不就是一场火吗?就是雪无影,也会留下踪迹。这会恐怕真得动用暗夜台了。”
燃烧着的国公府,正在变成灰。
秦家的人呢?秦家收藏的黄金呢?
有一种可能就是秦家自己放了这场火,抽身而去。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得到了消息,却走了财,焚毁了一切。可不管是那一种可能,都没有证据。大火正在毁掉一切可能的证据。秦家人是被烧在了大火中,还是已经遁身?谁也说不清楚。
查抄变得没有了意义。
抓不到秦汉,就失去了控制秦朔的条件,这就意味着秦朔掌控的六十万军队失控了。
屈憙气急,“难道这真的是天劫吗?”
一口鲜血喷出,屈憙从马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