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闻儒的询问,薛山沉声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到,“你妈妈在收拾书房的时候,翻出了我的遗嘱,发现了我将部分遗产留给贺冷知的事情,和我大吵了一架,怒气冲冲的出了门,我准备去把她给追回来的,但是安安却忽然肚子疼,所以我才把安安送来了医院,只是没想到,你妈妈会在山路上出了事故,这一切都怪我。”
薛山无力的靠在了医院冰冷的墙壁上,一夜之间,花发满头,他看起来苍老了几岁。
听到薛山的话,顾闻儒叹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低声说道,“爸,你也不要过分的自责,我们的这个家,还需要你来撑起来呢。”
“我先进去看看安安,母亲那边还有很多事情,爸你先过去吧,这边就交给我吧。”
薛山点头,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向着走廊的尽头走去。
顾闻儒站在原地,看着薛山那颓废的步子,嘴角扬起了一抹轻笑。
推开病房的门,看着还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人,顾闻儒轻轻的拉开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闻儒。”
大概几个小时之后,薛予安终于慢慢的恢复了意识,轻轻的活动了一下手指,看着坐在床前的男人,轻声说道。
顾闻儒见薛予安醒过来了,急忙上前,抓住了薛予安的手。
“安安,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妈呢,闻儒,我妈呢?”薛予安想起自己昏睡之前告诉自己的话,立刻紧张的握住了顾闻儒的手,问道。
顾闻儒轻蹙眉梢,看着薛予安,低声说道,“对不起,安安,母亲她……”
顾闻儒的话还未等说完,薛予安的眼泪便簌簌的落了下来,无力的靠在了枕头上。
“安安,你现在的情绪不宜过分的激动,而且,母亲的事情,还等着我们去解决呢。”
“人都已经去世了,还有什么事情要解决的?”薛予安一边抽噎着,一边对顾闻儒问道。
“安安,你知道母亲是在哪里出事的吗?是在顾闻瑜和贺冷知他们家附近啊,父亲已经将昨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想,母亲为何要出现在那里,你也应该清楚。”
“就在他们家附近”薛予安听到顾闻儒的话,一下子便怔住了。
“是啊,就在距离顾闻瑜家不远的山路上,我推测,母亲知道了贺冷知的身份之后,就去找她,回市区的路上,在悲愤交加的情绪中,才不小心出了事故。”
顾闻儒抓着薛予安的手,努力的将事件的矛头指向贺冷知和顾闻瑜。
听着顾闻儒的话,薛予安的嘴角渐渐的扬起了一抹轻笑。
“安安,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好不好?”
薛予安的头轻轻的靠在了身后的枕头上,仰面,眼泪簌簌的落下。
“贺冷知,如果不是你,我们”家现在也不至于到如此的境地。”薛予安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状,指甲深深的嵌入到了皮肉里,在柔嫩的掌心里落下了一道道红痕。
顾闻儒看着薛予安,嘴角略过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轻笑。
海城,虞山别墅
自从贺冷知知道了冷云出事的消息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宁的。
“冷知。”顾闻瑜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贺冷知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缓步走上前去,手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还在想那件事吗?”
贺冷知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眼睛里泛着红色的血丝。“我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件事,我在想,如果我不存在,那么冷云也不会出事,是我害死了她。”
“万般事物都有她的命运,冷知,很多时候,并没有假设,冷云的事情,你真的不要过多的自责,而且,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母亲了,毕竟,我想,她应该也不想看到这件事的发生。”顾闻瑜在贺冷知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她的我眼睛,柔声说道。
只是,这件事对贺冷知来说是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心病,一个永远都没有办法摆脱的负担,即使别人说再多,贺冷知自己放不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明天的追悼会,你真的要去吗?”顾闻瑜看着贺冷知,询问道。
贺冷知微微点头,说道,“我想过去,即使会被人唾弃也罢,被人赶出来也罢,我都想要过去,当面对冷阿姨表示一下歉意。”
“好,那我陪你过去。”
顾闻瑜看着最近这一个星期以来贺冷知愈加瘦削的脸,心里溢满心疼的情绪,伸出手,将贺冷知紧紧的拥入了怀中,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道,“都会过去的,冷知。”
贺冷知垂着眸子,近几天,她经常梦到最后一次与冷云见面的场景,每次醒来,都是满头的汗水。
翌日,海城青山公墓
薛氏在海城是数一数二的企业,冷云的追悼会,自然也来了不少的人。
薛予安经历了流产和丧母的风波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大不如前,出席追思会的时候,是在顾闻儒的搀扶下才勉强的站着。
薛山站在一边,招呼着来访的人,巨大的黑白照片横挂在灵堂之上,冷云和蔼的笑着。
“你来这里做什么?”在一片哀乐声中,薛予安凌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之上响起,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到了这边来。
“安安姐,我今天过来是……”贺冷知上前,想要和薛予安解释,可是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薛予安身边的顾闻儒给冷冷的打断了。
“我想,我岳母并不想看到你,大哥大嫂现在还瘦回去吧。”
“安安,闻儒。”正在贺冷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薛山却走了过来,“顾总和顾太太前来吊唁,你们两个就不要胡闹了。”
“爸,你觉得这个女人害得我们家还不够惨吗?我妈妈都去世了,甚至连我的孩子也因为这件事而没有了,你竟然还让她来我们家的灵堂之上撒野吗?”薛予安也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在看着了,提高了音调,对着父亲吼道。
听到薛予安的话,贺冷知整个都怔在了原地,目光落在了薛予安的肚子上。
“贺冷知,你现在应该满意了吧?我们家,因为你,现在七零八落,早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家了,我现在真的是后悔无比,当初为什么要认识你这个女人。”
薛予安直接挣脱开顾闻儒的怀抱,略过了父亲,走上前去,指着贺冷知,沉声说道。
贺冷知面对薛予安的指责,一时之间没了话,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为自己解释。
“你这个贱人!把我妈,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薛予安见贺冷知没有作声,心里更加的气愤,上前,想要撕扯贺冷知的衣服。
只是,她的手还未触及到贺冷知,便被人紧紧的握住了手腕。
“你放开我!”薛予安抬眸看着正阴沉着一张脸的顾闻瑜,嘶吼道。
顾闻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便松开了她的手,随后便紧紧的揽着一边正低着头的贺冷知的肩膀,“薛小姐,我和我太太今天是诚心过来吊唁的,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也请你,冷静一下,现在事故的调查结果还未查明,究竟是谁害死了你母亲,尚未可知。”说完,顾闻瑜便直接带着贺冷知离开了。
顾闻儒看着顾闻瑜的背影,眉梢微蹙,眼睛半眯着。
莫非,这个顾闻瑜是知道了些什么
只是,下一秒,顾闻儒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还未等回过神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薛予安便直直的向着地面倒了下去,最后重重的栽倒再来了地板上。
贺冷知坐在车上,笑声的抽泣着。
“冷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顾闻瑜先是将纸巾递到了贺冷知的面前,随后轻声说道。
贺冷知听到他的话,这才轻轻的抬起头来,红肿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迷茫的情绪。
“刚刚在出门之前呢,我接到了沈信然打来的电话,他调查了冷云出事之前的通话记录,发现冷云在出事之前,和顾闻儒通过四五个电话,其中一个,还是在从我们家里离开的时候拨打的,而这个电话,也是冷云的最后一个电话。”
“你的意思是……”贺冷知呆呆的望着顾闻瑜,单单只是想象着事情的真相,贺冷知便觉得有一股凉意遍布全身,瞬间手脚冰冷。
顾闻瑜抓住了贺冷知的手,对上她此刻紧张的眸子,低声说道,“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不过,根据我们之前了解的情况来看,冷云一直对顾闻儒颇有意见,但是现在却有这么频繁的电话联系,实在是让人觉得蹊跷,而且,之前我们不还是怀疑车祸的事情是顾闻儒做的吗,那就两件事情一起调查了吧。”
“可是警方那边不是已经按照交通意外处理了吗?”
现在举行冷云的追悼会,也是因为警局那边是按照交通意外定性的这件事,现在遗体都要马上销毁了,以后还要怎么调查呢?
“警局正式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公布呢,只不过遗体已经通过了尸检,被证明没有问题,现在警方的我工作重心转移到了事故车辆的调查上,相信不久之后,应该就会传来好消息。”
顾闻瑜看着贺冷知,轻声解释道。
贺冷知对上顾闻瑜的目光,心中愈发的心安。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贺冷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等到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时候,却发现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回家或者回公司的路。
不过,倒像是去……
“机场。”顾闻瑜看着她,轻声说道。
“机场”贺冷知讶异的看着顾闻瑜,不知道顾闻瑜究竟又在计划着什么。
顾闻瑜看着她的模样,笑着在她的脸颊上捏了几下,轻声说道,“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原本就计划着带你散散心的,国内的事情,就暂且交给沈信然来处理吧,我们两个人也得空,度度假,来培养培养感情。”
“培养,感情”
“是啊,我们权当是新婚旅行,我要了解我的新婚妻子。”顾闻瑜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贺冷知说道。
虽然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顾闻瑜和贺冷知相处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即使是真正的敞开心扉接受贺冷知的身份之后,紧接着出现了冷云的事情之后,贺冷知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少了起来。
“都是老夫老妻了,还新婚夫妻。”贺冷知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嘴角的笑容却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给暴露了。
顾闻瑜笑着揽着贺冷知的肩膀,轻声在她耳边说到,“这个星期你好好放松一下,什么都不要想,好吗?”
“嗯。”
贺冷知对着顾闻瑜扬了扬唇,轻声应下。
若是冷云的事情真的不收一场意外那么简单的话,那么贺冷知心中的负担倒是真的会减少不少。
顾闻瑜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让人着手去调查冷云的事故的,只是没有想到,竟然真的误打误撞的发现了其中的一些蛛丝马迹。
海城,医院
薛予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看着旁边安静睡着的男人,薛予安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头顶上方白色的天花板,抬手轻轻的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这几天的时间,薛予安同时失去了两位亲人,而两个亲人的离开,都是拜一人所赐,想起这些,薛予安的眸底的狠厉便再次显露了出来。
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状,薛予安脸上的青筋暴起,凌厉而又压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缓缓的响起,“贺冷知,我一定会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翌日,清晨
贺书坐在餐桌前,悠闲的哼着小曲,顺开了报纸,只是,新闻标题里的内容却让她直接呆愣住。
“独家!贺冷知实为薛山私生女,详细开扒薛夫人之死背后的隐情。”
贺书颤巍巍的将报纸放下,正走到沙发前准备给贺冷知打电话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贺书听着门外的声音,心中万分紧张,不过,她最后还是站在了门口。
透过猫眼看着门外站着的人,贺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房门打开,“沈秘书,您怎么来了?”沈信然看着贺书平安无事之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伯母,我依照顾总的吩咐,想暂时带你去其他地方避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