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宽看着那根葱白般突兀的中指顿时如条件反射般下身收紧,擦,这不是那个缘腰探穴的小太监嘛?!
他,不对,她昨日难道是女扮男装?!
此前事急,曾宽根本没有费心打量过这人,如今一见之下却再也没能轻易挪开目光。
只见这名婢女兀自立于曾宽面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生得粉雕玉琢。
目含秋水、眉横晓山。体态玲珑纤细,观之如芙蓉乍吐、芍药初含。
发髻高挽、裙裾飘摇,周身上下虽无多余配饰,不过看起来仍然鲜光灵气、奕奕动人。
只是稍显美中不足的是这身婢女的服饰不知从哪里找来,与本人的气质有些不甚搭调,似是草草穿上,敷衍了事而已。
“好你个死太监,昨日说好了再来比试,怎么又找瑾瑜姐姐撑腰?还有,你昨日比划这手势想来也是不怀好意,如今我却先还给你!”
那名婢女说罢又把中指往高处抬了抬,面目颇是趾高气昂。
“原来你是女儿身?唉,那昨日之事……小宽子在这里先行赔罪了。”
曾宽说罢,脸上也稍稍有些发烫。
“昨日我既是女扮男装那便等同于男人,况且我也只是与你切磋技艺而已,何罪之有?”
那婢女此时竟是一脸不解。
“额,穿着男装便是男人,你这思路也算独树一帜了。”
曾宽见她不生气,于是马上换了副嘴脸调侃道。
“要你管!你一个死太监还分什么男人女人?”
那婢女嫌弃地撇了撇嘴。
“太监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好恶。反倒是你,胸前没有二两肉,难怪扮起太监来不辨雄雌。”
曾宽故意吐了吐舌头说道。
那婢女听得曾宽言语,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前胸,脸色陡然一红。随即单腿往后一撤步,抬起双臂比划了个起手式:
“别总是耍嘴皮子,有本事再来打过啊!”
曾宽看着她的动作倒是像模像样,似是学过一招半式,自是不敢怠慢,于是悄悄往瑾瑜身后退了一步说道:
“好马靠腿,好汉靠嘴。加之本公公今日身子不适,不便与你动粗。”
“哼,我看你也只剩下嘴硬了。”
那婢女见曾宽没胆量应战便收起招式,得意地耸了耸鼻子。
“那是你不了解我。”
曾宽从瑾瑜身后站出来,意味深长地说道。
“好了,别打嘴仗了,我们还要赶去会宁宫呢,别误了时辰。”
瑾瑜见双方言语缓和,赶紧趁机转移话题。
“瑾瑜姐姐,你们去会宁宫干嘛?我也要去。”
那婢女闻言好奇地拽着瑾瑜的衣袖不停摇晃。
“胡闹,难道这坤宁宫还盛不下你?”
瑾瑜黑着脸说道。
“这死太……”
那婢女一指曾宽,忽觉不妥,于是立马改口道,“小宽子都能去,为何我去不得?”
“我去会宁宫是公干,你去干什么?跟凌妃娘娘玩缘腰探穴嘛?”
曾宽适时地反击道。
“我什么都不干,就扮做你的跟班还不行么?瑾瑜姐姐。”
那婢女根本不理曾宽,只顾哀求着瑾瑜。
“好吧。”
瑾瑜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去也可以,不过你要扮做小宽子的跟班,而且还要换身装束。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胡乱讲话。”
“当他的跟班?换身装束?还不让讲话?”
那婢女鄙夷地瞅了一眼曾宽。
“嗯,怎么样?”
“行吧。哎,瑾瑜姐姐,你说我穿哪套衣服好看一些?”
那婢女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问道。
“就昨天那套太监服吧,你穿挺合适的。”
瑾瑜说罢抿嘴一笑,让曾宽自己先去宫门外等候,她和那婢女则去换装。
片刻之后,瑾瑜领着一个臊眉搭眼的小太监前来跟曾宽汇合。
“此事我不便出面,本来想着再派个人带路,不过现在赶巧,就让她领你过去吧。到了会宁宫记得自报家门,自会有人接待。”
见面后瑾瑜又仔细叮嘱了二人一番这才转身离去。
“哎,你叫什么名字?”
瑾瑜前脚刚走,曾宽便凑上前去贱兮兮地问道。
“问你呢,怎么不回答?”
“瑾瑜姐姐不让我说话!”
“你既然扮做我的跟班,那自然是我说了算。如今宽公公让你说什么、做什么,你必须一一照办,知道了么?”
“……”
“说话!”
“死太监。”
“嗯???”
“好吧好吧,听你的。”
“这不得了,叫什么名字?”
“嗯……小川子。”
“今年多大了?”
“十五。”
“既然认识瑾瑜姐姐,想必你也是在坤宁宫里伺候皇后娘娘的?”
“算是吧。”
“那为何一会儿扮做太监,一会儿又装成婢女?”
“好玩儿。”
“好玩儿?!那瑾瑜姐姐岂会由着你胡来?”
“因为皇后娘娘喜欢我嘛,所以她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咯。”
看来这皇后也是以貌取人之辈,难怪我能混得如鱼得水……曾宽默默自嗨了一把,不知不觉间便跟着小川子来到了会宁宫。
会宁宫地处宫城西南一隅,这位置虽说有些偏僻,但离皇后居住的坤宁宫倒也不算太远。
可若说这建造规制,别说跟坤宁宫比了,就算是比起华妃住的永宁宫来差得也不是一星半点儿。
远远望去这宫门虽也有些气势,但里面的风木水榭、亭台楼阁曾宽踮着脚便能尽收眼底。
看来这凌妃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着实有些靠后,估计连带着九皇子也不受待见,这活儿不好干……曾宽一边在心里暗暗想着,一边领着小川子上前轻轻扣门。
自报家门之后,曾宽二人便跟着前来接应的婢女来到一座坐东朝西的偏殿之中。
一路上曾宽都是低头前行,但小川子却不管这劳什子的规矩,只顾左瞧右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在曾宽回头狠狠瞪了她两眼之后这才有所收敛。
二人在殿内站定,不多时那位打扮素雅的凌妃娘娘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曾宽见罢,立即拉着身后的小川子翻身跪拜。
“起来吧,在我这会宁宫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凌妃的声音温柔细腻、毫不造作,“你便是尚膳监的曾宽吧?”
“回凌妃娘娘的话,小人正是。”
“嗯,今日你能来到此处,想必已心中有数,场面话我也不再多讲,琛儿便拜托了。”
凌妃说罢命人端上来一个木制托盘,上面用锦布盖着。
曾宽打眼一看便知是黄白之物,紧忙又跪倒磕头道:
“小人无功受禄,愧不敢当。”
“赏你的,拿着吧。”
凌妃看了看地上的曾宽,命人将托盘交由他身后的小川子收起,“另外,那里面还有一道会宁宫的腰牌,供你以后随时出入。好了,琛儿就在后厅,你们过去吧。”
凌妃说罢便翩然离开。
曾宽则起身带着小川子往后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