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天空突然下起小雨,他们前去拜访村中死去士兵的家人。
他们向村民问路,有好事者赶在他们之前跑到这一家传递消息。
人们面对巫师的时候,有时候会好奇,有时候会产生敌意,但更多的时候是紧张与畏惧。
就像这家人一样,他们早早等在了院子里,只有一个女人还在干活,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瘦而结实,正将稻草整齐地铺到院子里,见到他们过来,她把怀里的稻草一下子全部扔在地上,双手在裙子的两侧拍干净,行动间没有什么迟滞的地方。
这一家人向他们鞠躬行礼,在此之前,一个年龄颇大像是士兵父亲的男人似乎想要说些恭敬的话,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想必他并不知道巫师喜欢听什么样的话,同时,他也紧张过了头。
最后还是那个女人开口道:“大人们,你们好,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家庭成员顿时紧张兮兮地看过去,杜尚不想让他们继续担惊受怕,便直接表明了来意:“我们听说这里前不久有一名士兵在与魔物的战斗中牺牲了。”
这是善意的谎言,士兵是被毒虫毒死的,但他到死也没能知道这一点,杜尚继续说:“我们想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所以不得不来打扰你们,作为报酬,你们每人可以拿到十枚路德银币。”
通过院子里的陈设可以看出这一家人都是农民,每人十枚银币,刨去小孩,他们全家能拿到五十枚,这不算很多,但在农闲时候,鲜少有机会能一次赚这么多钱,更何况他们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而非去当苦力。
这一家人面面相觑,随后恭敬地把他们迎了进来。
为了方便,杜尚和芙洛博雅没叫上其他人,宁福去酒馆取马了,临走前她说希望马儿不会晕飞船,魔物研究部的巫师们大概正在船上开展社团活动。
他们俩进到屋子里,屋子内外都是一样的简陋,寥寥无几的家具,剥落的土墙。
杜尚这时候回忆自己曾生活的乡下,虽然一直很嫌弃,但比起这里却不知道富裕了不知多少倍。
这家人把火炉旁的位置让给他们,杜尚看到芙洛博雅坐到一把凳子上,腿往火炉的方向伸了伸,因为在村里泥泞的地面上行走,她的靴子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痕迹。
从腿往上看去,他对上了芙洛博雅的视线,后者对他点了点头。在此之前,杜尚提议由他来与这一家人沟通,因为他担心芙洛博雅没什么和贫苦村民打交道的经验。
他询问了一些一开始准备的问题,屋子里的人顿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场面混乱不堪。
这可没办法放进纪录片里。杜尚有些头疼地想。随后,他忽然注意到先前询问他们来意的女人正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旁边的男孩像是她的儿子。女人听着屋子里的吵嚷声,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裙子,露出悲伤的表情。
“这位是?”他问旁边的人,得到的答案是她是士兵的遗孀,宁福口中那个前几天才从市镇搬来村子的女人。
他想自己找到了解决方法。
待到从士兵的家中出来,杜尚又在脑海中回顾了一遍刚才的访谈,妻子的情感真实而细腻,他们无需让她多说什么,只要讲一讲她与丈夫的过往就足够打动人心。
雨过天晴,他们不需要再在头上制造一层防水屏障,杜尚看了一旁的芙洛博雅,“真是感人。”他说,想看看她作何反应。
“我决定了。”芙洛博雅突然说,“士兵的采访取消,我们直接去找这里的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