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桃桃的强烈要求下，苏蓁蓁被迫离开了厨房，显得有些无奈。

尤其是在苏桃桃使出大杀器的情况下，更是让她难以招架。

“去背书。”

自然，苏蓁蓁很听话，去客厅寻了一把椅子坐下，开始背书。

她没有坐在沙发，因为恩公总是坐在那儿，姐姐替恩公做木雕活儿时，偶尔也坐在那儿。

她静静的坐在椅子，很乖巧，双手垂在腿，微闭着双目。

苏桃桃在厨房忙，苏蓁蓁在背书，王小凡则是稀奇的看着她们。

他自然听见了这对姐妹刚才的话，倒也不以为怪，因为这些时日来，大都如此。

唯一让王小凡有些不解的是——

“书呢？”

既然是背书，那么书呢？

自然，苏桃桃姐妹不可能随身带着书，王小凡的家中虽然有，但苏桃桃姐妹却没好意思问他借，他没开口，她们便从来不动。

听到王小凡的询问，坐在不远处的椅子的苏蓁蓁睁开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原来她与姐姐的习惯倒是闹了个误会，她们忘记了与王小凡解释。

苏蓁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偏着头，很可爱。

“书，就在这里呀。”

听到苏蓁蓁的解释，王小凡恍然，不禁觉得有些有趣，原来他把这个忽略了。

苏蓁蓁确实在背书，只是她背的是已经记忆在脑海中的书籍。

只是——

“你已经背熟的书，在‘背’还有何意义？”王小凡难得提起兴趣。

就像是一介修者大能，已能踏空而行，破虚寰宇，又如何还会徒步行走？

不是不行，但太慢。

已经背熟在脑海里的书，虽然重读倒也无不可，但这样默背，实在不如多读些新书有意义。

听到王小凡的建议，苏蓁蓁恭敬行礼，却也没有赞同。

“是没太大意义，但总有些。”

她的声音很安静，比姐姐苏桃桃沉稳很多，让人有些心疼。

“况且……也没什么办法儿。”这话，也是实话。

她自小被姐姐苏桃桃养大，但在金陵那座冰冷的府邸，姐姐苏桃桃为了保证姐妹两人的衣食，便已经拼劲全力，实在没有太多闲钱买书。

无论何时，苏桃桃总是会将最好的给她，所以她不忍开口要书，在加重苏桃桃的负担。

唯有机会时，寻附近书斋侧耳听会儿，将那些老先生或学生们的朗读印在脑海，好在她聪明些，听一遍，便记住了。

可惜课有时尽，她也不能听全，无趣时，便也只能温习脑海中的‘书’，这也是无可奈何，但却绝不是全无意义。

听着苏蓁蓁的话，王小凡读懂了很多情绪，但他并未多问，因为这没太大意义。

于是，继续听着苏蓁蓁说话。

“更何况，这是姐姐吩咐的。”她说着，然后扬起嘴角。

“姐姐说的，自然便有意义。”

顺着苏蓁蓁的视线，王小凡也看向了厨房内正在忙碌的苏桃桃，心中不禁觉得——

这更没道理。

但王小凡依旧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这个没道理的道理，却是苏蓁蓁的道理。

有时候道理，未必要讲道理。

就像是他杀太一魔尊时一样，很没道理，但总得杀。

“温故知新不错，但温的太久，看些新书总是好的。”

结束这段由好奇引起的闲谈之后，王小凡指着书架，那里有很多书，苏蓁蓁应该没看过。

见到王小凡的许诺，苏蓁蓁看向书架，眼神微亮。

体质不容许她做太多事情，便是连踢花毽久了，也会痛的要命。但她还能看书，这不费劲儿。

“多谢恩公。”她自然没忘向王小凡行礼致谢。

姐姐教的。

只是看着书架满满的书，她也产生了些好奇，就像是刚才的王小凡一样。

好奇，总是没由来的。

“恩公您也看过很多书？”她见书架的书竟都被翻过。

“看过一些。”

王小凡继续喝着茶，却微微挑眉。

这茶洗的很干净，泡的也用心，只是蜂蜜多了些，她怎么那么喜欢甜的？

“比这些书看的还多？”

“是比这些书多些。”

王小凡看的书自然很多，无关他是否喜欢，只是因为他活了很长时间。即便漫漫修道生涯之中，只消耗了很少一部分看书，也足够他看的很多。

当然，他也需要看书，因为书很有用。

能明理，能悟思，能开慧，甚至……有的书本身就是‘道’。

《佛偈无量》、《道海心经》、《天魔大化》、《无疆妖曲》——

这些也是书。

听着苏蓁蓁颇有些期待的语气，王小凡自然也知她的意思，看着她因不好意思闭口不言的模样，倒也有趣的摇了摇头。

“想让我教你？”

苏蓁蓁的眼睛稍亮，却很安静的站着，没有表现出太过的期待。

“会麻烦恩公。”她担心这般。

王小凡闭眼睛，即便坐在沙发之，也很正很稳，因为读书时，需要的往往不是天分，是态度。

真正源自内心的态度。

“如果你跟得，便不麻烦。”

说罢，王小凡便也没有多语，开始背书。

背书不是聊天，所以他不觉得无趣，至少有些意义。

见此，苏蓁蓁感激行礼致谢，即便王小凡闭眼睛，多半看不见，但她没有一丝怠慢。

感谢也是一种态度。

然后，她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也开始跟着王小凡的声调背书。

两人先后的声音，差着半个音节，这是给苏蓁蓁反应记忆的时间。她必须在王小凡背完一个字后，便将他说的记下，印刻在脑海之中。

她一向很习惯这样背书，纹丝不差。

姐姐说过她很聪明，所以她一定会很聪明。

因为这是姐姐说的。

……

……

厨房内，苏桃桃将午餐准备的各种菜食整齐的摆在桌，很好看，也很好闻，当然更好吃。

看见客厅内正在教妹妹背书的王小凡，苏桃桃自是不会打扰，笑了笑，很开心。

她安静的坐在王小凡的旁边，因为刻刀与尚未雕刻完的小木锥放在那里。

听着耳边的朗朗背书声，饭菜的香味也飘了过来。

“我家妹妹就是很聪明。”苏桃桃心中想着，不自觉扬着嘴角。

她就很笨，不会像妹妹一样过目入耳皆不忘，书也读不好，尝试学着妹妹一样，复述恩公教的书，却连一句也记不下来。

于是，苏桃桃放弃了，继续雕刻着手中的小木锥。

这个简单些，什么也不用去想。

妹妹在背书，恩公在教书，她自己在绘刻。

恰逢五月，房间内很暖，中州这里的洛城，比金陵那边更暖。

然后——

六月了。

苏桃桃将她绘刻的小木锥按个摆好，颇为欣喜的看着，她笑的很好看，向来如此。

笑容比六月的初阳还要暖些，看去温温的，很舒服。

“这是哈士奇，这是小奶猫，这是小牙虎……”她绘刻不出王小凡那般技艺，雕的一直都是简画，是她心中想要刻的模样。

——这是蓁蓁……

——这个是……小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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