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外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陆青回神,“姑娘此话当真?”
一手拽住马车的帘子,“我骗你们做什么。”
马车已经驶入集市,偶尔能听见一两句议论,“什么?今日皇宫大殿上昏倒的是护国将军?”
“不行了不行了,我马上让孩儿他娘到寺庙上香给将军祈福去。”
戴浓香唏嘘,“没想到京都的百姓如此向着您。”
陆青望了望天,戴姑娘可能不知道整个安国的百姓都知晓他们将军的威名,都很很向着他们将军。
对外面的议论充耳不闻,元颂扶额,“在灵药里发现药粉,和我今日在大殿晕倒有什么关系。”
将马车的帘子捂严实了一点,戴浓香理所应当道,“你想呀,宫里来的灵药里混了那种药粉,肯定是宫中有人要害你啊,既然有人要害你,怎知他不会把握今日的封赏宴?结果今日将军昏倒了,宴会提前结束,对方的打算落了空,指不定现在很伤心。”
他们不知主意落空的那位岂止伤心啊,简直气的要杀人,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漂浮不定。
元大将军尚且不知戴浓香一时起意让他躲过了一劫,看见她有恃无恐的脸,兀自叹气,“宴席上众目睽睽,谁能害了我去?而且你可知你此番举动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算什么呀,戴浓香一撩额前的发,“一旦拆穿,我自我办法应对。”
元颂不知不觉想到初见时她被追捕的样子,对付几个不入流的土匪尚且狼狈的不行,若对上官兵……
脑海中滑过戴浓香被追捕时抱着他喊相公痛哭流涕的样子,混沌的灵台瞬间清明。
揉了揉疼痛的额角,看来最后的结果,还是得他应对!
得了,总归她一番好意,他收拾了烂摊子,也算还了她的恩情。
戴浓香岂能不知他在想什么,不在乎的摆了摆手,“官兵和江湖中人怎么能比?也不要想着报恩,这一来二去的,你想报恩,那报的地方可多着呐,根本理不清。”
说完双眼猛一亮,手捧着脸道,“今日救了将军一命,您就说感不感动?”
命差点都被玩没了。
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压根不敢动。”
“哎呀你怎么不感动呢?”抱着他的脑袋更用力了点,“亏我昨夜苦思良久,才想到这么一个主意。”
陆青看着她眼底下的青黑,“……”
他还以为她担心将军的病情,才一夜不睡,感情尽想着今日怎么折腾将军了!
不过将军竟然没有发怒,倒真是稀奇。
再看那枕在姑娘腿上的头颅,陆青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什么,顿时又是一阵唏嘘。
马车停在护国将军府门口。
虽然元颂不觉得皇宫有人害他,还是应了戴浓香的要求,假装昏迷让陆青背着入府。
元野夫妇早已经等在外面,见人回来连忙也跟了进去。
护国将军府门口关心元颂的大有人在,更有等着他进去之后的,各奔府邸。
李涟漪正在后院走来走去等消息,见春花回来,忙迎了过去,“怎么样?传言是真的吗?”
春花低头,“传言不假,将军一直到入府都在昏迷,最后还是被下属背着进去的。”
“肯定都是那药害的,”眼角渐渐带了点泪,李涟漪急的直哭,“你那个亲戚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下个毒都能毒错人,表兄平白遭受了许多哭,也不知他这身子能不能挺得过去。”
春花不语。
这次若不是她不忍心,擅自做主减轻了药的剂量,怕是直接府上就挂白帆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来是真的。
“不行,我要见见父亲和母亲。”
李夫人听着身边婆子诉说外面的流言,眼皮子跳个不停,都已经好的人怎么又病了!
眼下李大成又不在,就怕女儿会来,李夫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去避避,哪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李涟漪哭哭滴滴,“母亲。”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把东西偷偷交给身后的婆子。李夫人打起精神,“漪儿怎么又哭了。”
李涟漪抹着眼泪直接道明来意,“表哥昏迷了,我要到将军府去。”
对待唯一的女儿,李夫人能温声细语便温声细语,“将军府现在肯定乱成一锅粥,没有空照顾你。”
娇纵的小姑娘铁了心,“我不用人照顾,我要去照顾表哥,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自己娇养着长大的女儿竟要主动送上门照顾人了,李夫人心中颇不是滋味,“母亲不会让你过去,这会影响你的清誉,以后还怎么与人说亲,到婆家该怎么抬头做人。”
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我反正不是都要嫁给表哥的,此次昏迷我不离不弃,他们只会看到我的真心。”
“嫁不嫁给他还不一定,”纵使一直疼爱女儿,李夫人这次也不会顺着她的意,“如果他一直不好转,母亲不可能让你嫁过去。”
李涟漪跺脚:“母亲!”
见女儿又要发脾气,李夫人担心自己抗不过去,第一次在女儿面前变了脸,“说不许去就不许,你们把小姐压回去严加看管,没有我与老爷的命令哪里都不准去!”
“母亲?母亲!”
因果有轮回,因李涟漪指使人下毒,导致戴浓香被关了柴房,因误毒了元颂,又导致李涟漪被关入闺房。
一个刚进去便被放出来,一个在家好吃好喝,说起来都是无关痛痒,唯独元颂被毒所伤,受了不少的苦。
如今装昏迷的他闭着眼躺在床上。
苏清萍在耳边唠唠叨叨,“自从回京,颂儿便三番五次受伤,是不是与哪里相克,要不然请个大师来看看风水?”
“有个大师和我说过冲喜改运势倒是不错,可是我瞧着颂儿好似不乐意。”
好好的一个人生生被去了半条命,苏清萍是太害怕了,突然扫到了戴浓香,“姑娘,你可愿嫁给颂儿为妻,我向你保证他不纳妾,情专一,护国将军府的银子也是够用的,我与他父亲的钱财以后也都给你,我冷眼瞧着他是喜欢你的,你若愿意,我可以帮你。”
戴浓香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有这么低声下气卖儿子的吗?
装昏迷的元颂装不下去了,尴尬的睁开眼,“母亲,您就不能少说几句话,让儿子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