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离京之后是要动身去漠北之地?”
在常虞看来,前赴漠北,倒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的决策。
任是那些人怎么猜测,恐怕都是很难想象得到东方朔会前往漠北。
而且东方朔谈及漠北,倒是让常虞也是明白了几分为何要将宁氏安顿在尖山。
尖山距离京都以北六百里的地方,这样的话众人就能先一同前往尖山,而且尖山距离边境的位置其实也要近一些,总不至于南辕北辙。
“是啊,这倒是完全会让他们捉摸不透。”
东方朔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言道:
“让他们不知道我们究竟身处何方这自是一方面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也确实需要去一趟漠北之地。”
其实若非之前要领命出征前往东瓯,东方朔早就应该动身前往漠北之地了。
郭辰身负重大使命,一路追击匈奴浑邪王一行人,然而过去了这么久,却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之前东方朔便是告知郭辰,一旦知道了匈奴的确切位置,第一时间便是要与之前东方朔早已交代过的匈奴的库屠王取得联系。
然而这么久过去了,郭辰却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郭辰并没有见到匈奴国的库屠王,还在大漠之地遇到了险境,而且绝对还不是一般的险境。
所以,东方朔就算不为了躲避京都各方势力,也必须得前往大漠,去救郭辰。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再度回到了地窟通道之中,开始返回府里。
.....
第三日清晨,东方朔,宁氏,还有常虞三人已经是来到了地窟通道之中。
三人所带的东西并不算多,基本上就是一些干粮还有水,以及一些衣物。
女人体寒,地窟通道的温度更是有些寒气逼人,所以东方朔早先便给宁氏准备了厚衣。
因为有宁氏的缘故,所以这一次在通道之中行走自是没有之前东方朔和常虞两个人通行的时候那般迅速。
光是通过第一段路,恐怕就走了差不多两个多时辰。
在此期间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宁氏有些害怕和不适应,只不过为了不让东方朔担心,她也是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好在后面宁氏也是慢慢适应了,所以三个人的步伐也是渐渐快了起来。
之后的两段路程通行的速度比之之前可以说快了不少,但抵达出口之时已经是次日的中午了。
“这是城郊以北的位置吧,真是神奇,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到了城外。”
一出通道,宁氏便是忍不住惊叹道。
打通地窟通道这件事,她是不知道的,而且这种事东方朔也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因为宁氏本来就爱操心,若是让她知道自家府上的后院马棚里有一个这样的地窟通道,恐怕她都会经常担心的睡不着觉。
“是啊,此地已经是京郊之外了,夫人,后面可能要连累你吃苦了。”
说实话,若非实在没有更好的解决之法,东方朔都不想让宁氏跟着自己这般长途跋涉。
因为宁氏平日里身体本身就有些孱弱,在府中有时候过度劳累之后都有些吃不消,就更别说这般远行了。
“不碍事的,只是走路而已,还能够锻炼一下身体,我平日里都在府上,几乎都不怎么走动,时间一长其实也不太好,这样的机会倒是难得。”
宁氏的贤惠自是不用东方朔多说,在听到她的话语之后东方朔也没有再言。
在原地的草坪上歇息了一会儿之后,三人便是吃了些食物,喝了一些水。
尖山距离京郊之地尚且还有近乎六百里的距离,即便他们后面驾马而行,也是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毕竟还有宁氏在身边。
......
入夜之后,常虞原本是要去守夜的,但是东方朔见他也很是疲惫了,所以就让他先歇下了,自己则是攀上了一棵树的树梢,卧在上面。
“郭辰难道是出行之时就已经被发现了踪迹,被人尾随抓住?”
刚一说出这个想法,东方朔自己便是摇了摇头,若是郭辰出行之时就已经是被发现了踪迹,被人抓住,那么抓住郭辰之人现在早就已经是将消息传到了自己这里,毕竟抓住一个郭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用,他们最终的目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若非被人发现,那就只能是说明在前往漠北亦或者说就是在漠北之中遇到了险境。”
“既是这样,那就有点麻烦了。”
漠北乃是匈奴的心腹之地,匈奴在那里的势力几乎可以说是统治级别的地位,而且那里几乎没有汉人的踪迹。
而且大漠之地可谓是极其宽广,要想在其中找到郭辰真是犹如大海捞针,尤其是还在很有可能郭辰已经落入匈奴人之手的前提之下。
不过此行前往大漠,东方朔到也不算是孤家寡人,常虞就是他最大的助力。
他虽然没有前往过大漠,但是常虞却是去过那里,而且不止一次,郭辰手上的那张皮制的地图,就是常虞当年在大漠之地待了一年多所绘制的。
对于大漠的地形,甚至匈奴国的习俗还有语言,常虞都是比较精通的。
所以此行最大的助力,其实就是常虞。
当然,除了常虞之外,东方朔还有一个助力,那就是本该是郭辰之前取得联络的库屠王。
之前东方朔帮了库屠王那么大一个忙,加之李广的缘故,可以说库屠王对于东方朔还是十分的敬重的,之前临别之时东方朔与之提到了关于郭辰出行之事,库屠王也是一语答应下来。
此番前往大漠,仅凭东方朔和常虞两个人,恐怕都不一定都能救下郭辰,打探到一些消息,可有了库屠王的帮助,这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库屠王坐拥十万铁骑,得到匈奴国一大部分守旧派的支持,地位可谓是极高,即便是匈奴国的军臣单于和浑邪王,面对库屠王也是只能避其锋芒。
对于库屠王这个人,东方朔还是十分的欣赏的,而且库屠王的行事之风和政治的理念东方朔也是十分的认可,所以自从见到库屠王之后,东方朔的心里已经是衍生出了一个想法。
而这个想法,足以颠覆现在整个汉朝和匈奴,甚至是和整个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格局。
一旦完成,必定是惊天动地。
在树梢之上计划了许久之后,天色也慢慢变亮了。
先起来的还是常虞,其实他一直也是没有进入到一个深度睡眠中去,这其实是他很多年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了。
只不过东方朔在身旁守夜的话,他显然休息的还是不错的,因为精神不会处在一个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
这样的休息质量对于常虞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常虞醒来之后,很快便是看到了半卧在树梢之上的东方朔,于是他便迈着比较轻的步子走了过去。
“老师,您还要休息一下吗?”
东方朔看着常虞气色不错,而后又看了看天色,摇了摇头言道:
“我们也准备快些动身吧,毕竟此地距离京都还是很近的,若是他们反应很快,很有可能追兵就会立即随之而来,我们现在身边连个马匹都没有,如若他们追来,恐怕都只能隐匿于深山之中,到时再想脱身就很难了。”
常虞听后点了点头,若是只有东方朔和常虞两个人,那么动起身来还是比较快速的,但毕竟还有一个宁氏,她还是一个女子之身,自然是有诸多不便,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快些离开这里。
只要是到了弘农郡郡内,那么他们基本上就算是摆脱了京都之内可能前来的追击。
其实这都是东方朔做的最坏的打算,毕竟临行之前他们已然是吩咐府内的人了一切后续,即便有人直入府中其实也基本上是能够瞒天过海的。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是被发现不在府中,这些人第一时间想着的也定然会是全城大搜捕,那么到时候只能是空耗时间罢了。
“你先去最近的镇甸上买两匹快马,品质不用太高,镇甸之上也不会有品质很高的马匹。”
此去大漠无疑是路途遥远,即便是前赴弘农郡所在的尖山那都有足足六百里的距离,若是没有马匹肯定是不行的。
如若不是后面可能会有追兵,东方朔其实也是想让宁氏坐马车的,因为宁氏毕竟是个女人,还是需要尽可能安稳一些的车具。
只不过就算东方朔不考虑身后可能还会有追兵的缘故,其实也是很难去做到让宁氏坐马车的,毕竟此地在荒郊野岭之外,周围甚至连一个大一些的城池都没有,距离此地最近的便是北方六百里开外的弘农郡了。
要知道马车这个东西即便是在京都之中那都是极为稀罕之物,便是像东方朔这样身有官职之人每日进宫所乘坐的也不过就是驴车罢了,将其称呼为马车,只不过是一种说辞而已。
在京都之中,真正能够乘坐马车的只有地位极其尊崇的类似于窦老太后,刘彻,王太后这样的人物,便是像窦婴这等身份,多数时候自驾之马车其实也不过就是驴车而已。
而在这京郊之外,如此荒芜之地,就更不可能去找到什么正经的马车了,便是能够找到两匹快马那都完全是常虞的能力。
“好的老师,您和师母当心一些。”
此处地处偏远之地,一般人根本也找不到这个地方来,常虞一开始将通道的出口的位置选在这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因为这里位置相对来说还是很安全的,他才能够放心的去镇甸购买马匹。
其实若不是此行他们的一个行踪完全是不能够被旁人得知的话,东方朔也完全可以先派人将马匹送出城来,但是这样做显然风险系数有些太高了。
毕竟除了若是将此事交代给下人,那么此间的交接也好,还是各方面的突发情况也罢,无疑是会引人注目,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并且这附近的镇甸因为距离京都很近,所以也算是比较的繁荣,物资比起有些偏远的大城甚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买到马匹想来也不是一件难事。
“你路上也小心一些,切莫露出什么痕迹。”
“放心吧老师。”
常虞很快便是告辞了。
待常虞走后半个时辰,宁氏也是醒过来了,在这样一个荒地之中入睡,她还是平生第一次,只不过因为之前在地窟通道之中行步了很久很久,所以她也是十分的疲累,也就很快入睡了,并且睡眠的一个质量还很不错。
只不过睡眠的时候虽然挺舒服,外面的一个气温也很适宜,远比炎热的京都要来的凉爽,但毕竟这里是荒郊野外的草坪,那一觉睡起来之后肯定是那么舒服了。
首先这一觉睡起来,宁氏就发现自己浑身痒得不行,这自然也是因为昨夜被各种蚊虫一直叮咬。因为入睡的很快,基本上一躺下就睡着了,所以被叮咬的时候也完全感受不到,结果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被盯得各种大笑的红点。
而且因为是谁在草坪之上,虽然这草坪之前常虞用一些较为柔软的东西铺垫过,但还是有些不平整,所以一觉睡醒来就发现自己浑身酸痛。
看着醒来之后龇牙咧嘴的宁氏,东方朔虽然心里有些心疼,但还是忍不住一笑。
“我都这幅样子了,夫君还笑我!”
“不是夫人,你这......你这未免也太惨了些。昨夜我都提醒过你了,让你跟我在树梢上躺着,你偏不听,看吧,正所谓不听夫君言,吃亏在眼前啊。”
宁氏:......
昨夜她听到东方朔让她去树上休息,她先是一愣,转而就连连拒绝。
树上能睡着?
宁氏打死都不相信,这地上的草坪看起来这么干净,而且还很凉爽,虽然东方朔的言语从来都不会出现什么差池,但是这一次她选择自己的经验和判断。
结果就是,她的判断完全是彻头彻尾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