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了?”周一佛追问。
“那小子狡猾,应该一直在东市猫着,是不是露下头,我的人一看见就追,但是一个月那帮废物给将人抓起来!气死我了!”男人在墙上踹了一脚,留下一个脏乎乎的脚印。
“行了,别送了,回去吧。”周一佛挠了挠下把,带着江沛就走。
江沛回头,目送那胖乎乎地男人离开:“这人买卖良民,你们也不管?”
“京城治安,归城防营管;私下贩卖人口,归大理寺管,监察院负责监督他们。”周一佛解释。
“鄃渝今年大水,百姓颗粒无收,你们也不管?”
“赈济灾民是户部的事情。”
“百官失职,民不聊生,你们也不抓渎职的官员。”江沛又问。
“抓不完,天底下的贪官,根本抓不完,我在监察院十年,杀了一批,又一批,他们就是敢。”
江沛沉默不语。
“我们坊间有个老兵,当年跟随寒公击碎苍狼王庭,后来伤了腿,却一直被留在边关,直到寒公新政,他才得以回乡,如今坊间卖馄饨。”
“好吃吗?有空我去尝尝。”
“他对寒公推崇备至,你若去,他肯定不会收你钱。”
说完这些,江沛只觉得心中抑郁。
说不清那张是悲愤,还是无力。
眼见着那些人在泥潭中挣扎,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习惯。
以往在蓝星自家有个天在人祸,她总是会张罗捐钱捐物,聊表心意。
其他的可以交给当权者。
但是这里现在不行,她不只是没钱,这里当权者根本不把人当人。
周一佛与江沛默默走在大街上。
“江姑娘,是不是迷路了?”转了两圈之后,周一佛忽然开口。
“我要去车马行。”
“哪家?”
“还有几家吗?”
周一佛点了点头:“以后江姑娘,还是不要一个人出门了,免得被人贩子抓走。”
周一佛带着江沛一家家车马行找,还好找到第三家的时候,就看见了江无羽。
“无羽!”
“姑姑?!姑姑你跑哪里去了?我们担心死了!”江无羽赶紧走过来,
“我跟无恙走散了,然后迷路,幸好遇到周大人,是他送我回来的。”江沛尴尬。
“学生,见过周大人。”江无羽连忙拱手行礼:“给大人添麻烦了。”
“不要紧,小事一桩。”
“怎么就你在这儿?嫂子她们了?”江沛四处看了看。
“筱雨突然发作要生了,我让娘她们就先回来了,自己留下来等姑姑。”
江无羽一不知道江沛去了哪儿,也不知道江沛什么回来,东市这么大,他却只能现在车马行干等着。
“你开什么玩笑?你老婆都快生了,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你老婆重要吗?我找不到你们,我不知道自己租车回家吗?你说你是不是傻?!”江沛恨铁不成钢,手指都戳在江无羽脑门上。
“筱雨与姑姑都是家人,没有先后之分。生产之事,我身为男子插不上手,帮不上忙,还不如留在此处等姑姑,免得姑姑来了,却没有看见人,心中着急。”
江沛深吸一口气:“就你冷静睿智,生产之事是女人的生死难关,你不陪着,怎么说得过去。”
“江姑娘,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去吧。”周一佛插嘴:“恭喜,姑娘马上就要当奶奶了。”
……江沛回头,眼睛瞪得老大了。
“怎么,我说错了?”
“没错。”江沛气呼呼往车马行里面冲:“掌柜,我要你们店里最快的马!”
“客官,你这是开玩笑,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谁敢在京城中当街纵马啊?”
“那就普通啊,随便吧,快点。”江沛交代完,转身发现周一佛竟然车马行里面坐了下来。
“你怎么还不走?等着当干爷爷吗?”江沛还在恼怒奶奶一事。
“也不是不行。”周一佛考虑了一下,转头问江无羽:“江公子,建议叫我一声干爹吗?”
一下就给江无羽整无语了,这什么套路?
“无羽,叫他!以后洗三礼、满月酒、百天礼,周岁宴,逢年过节,生日婚喜,干爷爷可都要拿出诚意来!”
江沛愤恨的想,想当干爷爷,随份子都要随穷你!
周一佛失笑。
“姑姑,我们江家不是攀附之辈,莫要心口胡说。”
“你白想了,大侄子瞧不上你。”江沛洋洋得意。
“客官,马车准备好了。”小二过来:“就在外面。”
江沛与江无羽一起出门上了马车。
“江姑娘。”
江沛回头,周一佛双手抱刀,靠在店门的柱子上。
“干嘛?还不死心啊?”
周一佛晃晃悠悠走了过来,注视着江沛:“等姑娘有空,不如来监察院一趟。”
“不去。”江沛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周一佛用刀鞘掀开:“见面不过三息的时间,姑娘却能判断出,他的伤口与你的一模一样,有这样眼力与敏锐,姑娘真的不考虑加入监察院吗?”
?!江沛被这转折震得不会了。
“周大人,莫要玩笑。姑姑不能修行,只怕进了监察院,到时候自身难保。”
“监察院负有监察百官之职,百官之中,若有渎职者、贪污者、谋私者,监察院皆可处置。”周一佛很认真。
“大人不是说,抓不完了?”
“但是抓一个少一个,总能还世间一份太平。”周一佛放下帘子:“姑娘,好好考虑。”
江沛面露深思之色。
江无羽见状,紧张了起来:“姑姑想去?”
江沛摇了摇:“衣服破了可以缝缝补补,可是夏衣无法抵御冬寒。
监察院想还世间太平,人间清明,但是在处于朝堂之上,他们终究要权衡利弊,受制于制度,先天便有局限性。
想要改变今日所见种种悲惨,便要推倒重来。”
江沛娓娓道来,江无羽呼吸一滞:“姑姑,可别乱说。”
“女王大人。我也劝你冷静。”系统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生产力,才是决定上层制度的关键,你不要异想天开,想在这个世界建立超前的政治制度,先不说你能否成功,只要你用超前知识干预世界线发展,我会第一个阻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