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查还好,一查之后,刘阳脸色不由自主的微微稍变。
刘阳就发现自己犯了个经验主义的错误。
府州游骑军部所有一正,一副,两位骑督作镇。
下有六位骠骑,两位率领特别行动队,六位坐镇府州东西南北四处,各带领二十位游骑,百名力士、修士、术士等备役。
他本以为,清河县游骑军部所的编制,应该和府州一位骠骑所率领的一部相当,即便有所削减,但应该也相差无几。
哪怕王骠骑等六位行动队遭受了重创,其下辖的力士、灵官、修士等守备力量,应该也还有十多位,不然梁达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的时间。
记录在册的名单上,除了厨子四人,马夫六人,工匠六人,哨兵十人,卫兵十人,军械库三人,卷宗楼书匠两人,狱卒五人等常规人员外。
属于真正有修为在的行动人员,居然只有三人在册!
游骑名册:
梁达,游骑,暂代指挥之职,气境中阶,年岁十九。
后备名册:
张开,力士,收集情报,沟通县衙,年岁三十六。
崔命,修士,擅长仵作之术,其体质特殊,年岁三十二。
张开刘阳倒还认识,这崔命倒是取了个好名字,可没有刻意标明出实力,就意味着他们还只是半吊子,无法对眼下的困局有太大的帮助。
“吃空饷?”
“损失严重?”
“没有补充?”
“王骠骑得罪人了?”
刘阳不敢妄下定论,仔细的看了看名册上的记录,脸色渐渐微变。
名册上陆陆续续的记载着这五六年来,清河县部所发生的一件件人员变动的信息。
对这方面有相当惊艳,同时也较为敏感的刘阳,很快就发现其中有特殊之处。
名册上大部分都是改的清河县部所,这四五年来因各种危险案件,而导致人员出现折损的情况有游骑十五人,后备役有三十人之多。
这是直接的人员损失,还有四名游骑调离此处,十二名后备役辞职。
甚至就连部所的常规编制人员,也从巅峰时的一百二十人,下降到了现如今的不到四十。
如此巨大的人员变化,简直就像是光头上的虱子那样明摆着,但刘阳也不会下意识的就断定,这一切都是牺牲的王骠骑搞的鬼。
仔细的阅读着记录,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端倪,前两年的人员折损情况比较正常,有损耗也有补充,甚至还有王骠骑的简单事件记录记录。
可唯独三年前北方迷雾峡谷一战,整个游骑军部所的十名游骑,赫然折损七位,后备役更是几乎尽皆陨没,死伤人数突破了五十人。
虽经上报后,又有人员上的补充,可自然没可能一下子就补充完整,甚至很快就有游骑或者后备役调职辞职的记录。
也正是从那时起,清河县人员变动的记录并开始稀疏起来,甚至有整整四个月没有记录的情况出现。
“这里太危险了?其他人不愿意来?”
“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清河县的特殊。信息也没有得到任何的提醒,似乎外界对于三年前那一站的情况一无所知。”
“我说梁达那个家伙怎么没有招呼后备人员和我一起动手,原来是没有了……”
“今年未免也太凶险了吧,后备役人员折损了六人,游骑和骠骑尽皆覆没,难道,专门有人在针对这里?”
“府州应该对清河县如此惊人的伤亡率了解才对,为什么没有行动?”
“本以为仅仅只有“凶杀案”和“王骠骑等人遇袭”这两大难题,可现在看来的话,这里面的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啊。”
轻轻摸了摸下巴,涌动的念头不断在刘阳的脑海中闪过,拿起有关于清河县这些年来发生过的所有行动记录和卷宗,仔细的浏览观看。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不管掩饰的再好,应该还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可出乎刘阳预料的是,许多的卷宗不是已经遗失,就是只有一笔带过的寥寥数语。
这看似简单的方法,却非常的有效果,无法给他带来任何有效的信息,只得合上卷宗,将那“迷雾峡谷”四字牢牢的记在心底。
然后,刘阳突发奇想的拿起统计物资的卷册,想看看人员大幅度受损的部所,究竟还剩下多少家底时,脸色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抽。
“资金只剩下十二两了,食物辎重可再支撑三日,武器兵甲倒还勉强算充足,其后续的储备也……”
“梁达这家伙还真是会做戏,明明账面上已经快入不敷出了,偏偏还请自己吃大鱼大肉……”
“这是担心我不愿接手部所吗?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十二两银子看似不少,一两银子可供一家三口三月的花销,十二两银子可让其生活用度三年之久。
可那只是普通的三口之家,怎么比得上游骑军部所里的一个个能吃的大汉啊!
刘阳自己就是一个大胃王,自然明白其它习武、修炼者,本就比平常百姓更能吃。
十二两银子最多只能顶五天,这还没算上部所里大家的俸禄开支。
这笔钱,每个月府州都会如数发下,不会漏下任何登记在册的一人。
但是,刘阳翻遍了所有的记录,都没有看到府州这三个月来的其它拨款和奖励。
“难道府州和王骠骑真有什么过节?”
“又或者说王骠骑隐藏了些什么?”
“也不对,梁达这家伙接手以来,上面也没有任何的拨款……”
“得,我说梁达这个家伙,怎么忽然间就把指挥权给交出来了,合着这家伙是撑不下去了,找我来顶锅呀!”
整个部所可谓是一穷而白,除了因人数减少而略充足的武器和装备外,不论是食物的储备、人员的编制、日常的开销、都已经快山穷水尽了。
光维持整个步数的运转,梁达就已经难以为继了,更不用说如果战斗发生了什么危险,需要花费治疗等支出了……
维持部所的运转可一点都不简单,虽然府州会提供最为基础的俸禄、以及一部分修炼物资。
剩下的都是要部所实实在在地完成任务、获得功绩、才能有额外的奖赏发下。
相当无奈的看了一眼。大吃大喝之后睡得正香的梁达,刘阳的目光中满是幽怨。
“合着这家伙早就已经想好要算计他了,不过他估计也被自己异常彪悍的大胃口给吓到了……”
刘阳翻了翻这些天来梁达的记录发现其。确实没有任何任务上的收益,只是一昧地请求府州的支援,后者刚当然不会因此而破例。
“估计,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大背景,之前被上官陷害,只是在他看来,也许只是自己的一种说辞……”
“得,梁达这家伙看上去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心思还挺细,可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刘阳打量着令牌上微微浮现的亮光,其隐隐与游骑军部所内部的法阵遥相呼应,骑马挥剑的雕像栩栩如生,非金非木的材质让他不由得轻轻摩挲。
值此类外交困之际,也难怪梁达这家伙敢于向伥鬼和邪教徒挥锤,却自认为无力承担,略施小计便相当主动的交出了指挥权。
轻轻摸了摸呼呼大睡的小憨憨,刘阳发现起义棕黄色的毛发,变得愈发晶莹透亮,显得格外柔顺,而且隐蔽的天赋则更进一步。
回想着刚才小憨憨撕咬鬼兵,使其陷入僵直的表现,刘阳立马就认可了这个小家伙的价值,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微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有些想岔了,完全不用顾及其他,正常处理案件就可以了呀……”
“有这些婴瓮入手,哪怕府州再如何想,也必定会支援自己一批物资……”
“如果操作得当的话,说不定自己能够真正成为游骑军部所的指挥,而不是单单暂代……”
在意识到修炼同样需要大批资源的支持,人类城市之外的区域的危险性,以及各类妖魔鬼怪的存在后,刘阳果决定顺着游骑军这条现有的道路好好的走下去。
前两天刘阳还认为,高阶武道的修炼可能会像他曾经所了解的修仙那样,吞吐灵气、隐世独修。
可他随即又想到,修炼的物资不可能凭空产生,哪怕是修仙者的丹药,也不可能自己一株株亲手去采,其必然需要相当一大批人为其服务。
就拿刘阳了解到的灵血丹来说,哪怕其有着相当程度的副作用,并不被游骑军人员看好,属于初阶丹药中的普通产品。
但其炼制的各种药材和消耗,至少需要花费上百两白银,以及超过一个月的苦工。
按照对卷宗以及脑海中“记忆”的了解,刘阳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哪怕是那些堂而皇之的修仙教派,其手下实际控制的人,赫然有数十上百万之多。
给刘阳的感觉就像是,画了一个大饼,而不断吸引着大家为其贡献的公司……
缓缓摇了摇头,将岔开的思绪进阶撇断,刘阳拿起笔来,顺着自身的记忆以及肌肉的记忆缓慢书写:
“壬寅年,三月初九,晴。”
“清河县码头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