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沓不算厚的资料出了言府,棠平心里感叹有个合格的‘工具人’帮忙,是一件极为舒心的事。此刻他也没有了闲逛的雅兴,拢了拢披风,然后就往棠府而回。
京中压抑的氛围只维持了几天,由于年关将近,街上安静几日后,又恢复了该有的热闹。大街两旁都是售卖年货的小摊,百姓们也都眉开眼笑的置办着各种年关要用的物件。
穿过恢复繁华喧嚣的大街,棠平便回到了自家府上,把自己关在书房之中,仔细的看着言冰云准备的各项资料。
“果然是有问题的吗?”
过了不知道多久,棠平这才将资料搁置在书桉上,从资料上可以看出,几十年来,实力到达九品上的人不少,可是他们无论是多么惊才绝艳,却始终卡在九品上不得突破,似乎四大宗师的突破,已经把天地间的核辐射给用完了,再也没有足够的能量,供余下的武者突破一般。
其实棠平也知道,情况不是这样的,因为大东山之上,就是如今天地间核辐射能量最为浓厚的地方,他可不相信这一点会没人发现,但是事实上就没有武者到大东山上修炼,这就很能说明能量不是卡主武者不得突破的关键。
“四大宗师无不是心性、意志和身体都是超越人类极限的变态。”低声咕哝一句,棠平也很无奈,他隐隐感觉这才是突破大宗师的关键,可是猜到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自从突破九品后,这一年来棠平就开始收集资料,研究突破的方法,可是查看的资料越多,他就越发觉得这个问题是无解的。结合脑海中的记忆,到最后范闲、海棠和十三郎等人也没能突破,所以按这个世界的路来走,那么现在也就是到达尽头了。
想到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棠平就越发期待‘胖企鹅’即将送来的礼包了,现在的他也只能寄希望‘胖企鹅’能够给他带来惊喜,虽然‘胖企鹅’给出的道路,上限没有这个世界原有道路的高,但是他稳啊!
“砰、砰、砰……”
就在棠平‘胡思乱想’的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
招呼一声后,棠平低头仔细的整理资料,虽然这些东西用途不大,但是也不是能随意丢弃的东西。
“少爷,您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应声而入的程清玄,看着棠平俯在书桉上‘忙碌’,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低声询问道。
“这个给你,你先自己看。”
抬头看了一眼程清玄,棠平从书桉中拿起一张写满文字纸递给他,待他接过后,又自顾自的把整理好的资料,拿到书架上放好。
看着少爷递给自己的东西,程清玄按耐住自己的疑惑,认真的阅读起纸张上的内容。
过了一刻钟后,棠平看着程清玄问道:“怎么样,有问题吗?”
“这……”
程清玄有些迟疑,他实在是没看懂,要说纸上的内容并不复杂,可是他实在是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做。
“别这啊、那啊的,有什么话就直接说。”摆了摆手,棠平带着程清玄走到茶几旁坐下,亲自动手泡了壶茶,然后给他和自己都斟了一杯,说道:“以前咱们都是漫无目的,为了好好活着,就像无头苍蝇一般,现在有条件了,我觉得是时候重新整理府中的势力与产业了。”
“少爷,您新规划的镖局我能理解,可这武馆是不是……”程清玄端起热气升腾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不解地看着棠平,说道:“都说法不可轻传,您为什么要为了钱财就把武技传授出去,而且看您定下的费用,这对我们来说利益不算大啊!”
“当初开客栈收集情报,你们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做得这么明显。”对于程清玄的疑问,棠平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转而又旧事重提的反问道。
程清玄虽然不知道少爷要表达什么,但还是极为配合的点了点头。
“呵呵。”轻笑一声,棠平又给自己和程清玄续了杯茶水,然后澹澹说道:“我啊,从小就唯恐自身力量不够,加之父亲的意外死亡,总是担心有人想要害我。所以就想着如何能吸引某些有能力保护我的人,只有这些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才能有安全发展的可能。可是这些人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不表现出一点与众不同,他们又为什么要‘押注’在我身上呢?”
“原来如此。”听着自家少爷的述说,程清玄感觉自己似乎能理解了,便接话道:“所以您一方面得表现有能力又有野心的模样,一方面还不能太过出挑,所做的事都基本要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才会放心给您的成长提供方便。”
“也不全是。”
自家事自家知道,棠平当时可没想这么长远,无非就是想太多之后,做出了以当时认知为基础的正确选择罢了,所以听到程清玄脑补的话,他才没有全盘应下。
喝了口茶水,棠平轻声说道:“跟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现如今的我们已经不需这样做了,可以开展一些对未来有意义的计划了。”
“有意义的事吗?”静静地思忖着自家少爷的话,程清玄不觉得开镖局和武馆有什么意义,所以组织好言语,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样做也不是不行,但要把武馆所教授的武技,换成我、海老和柳英三人原本的传承。”
自从修炼了自家少爷给出的功法,程清玄他们早就发现这功法的与众不同了,所以才会对棠平忠心耿耿,因为他们明白,在各家武技功法都不会轻易传授的时代,自家少爷这般无私的传道受业,是有多么难能可贵。
抬手挥了挥,棠平否决了程清玄的提议,他十分郑重地说道:“我们修炼的功法,对人体自身的益处,相信你应该深有体会,要想做点有意义的事,那就不能走老路,不然就没有意义了。”顿了顿,见程清玄又张嘴预言,棠平便又接着说道:“当然,我也不是湖涂蛋,不会把咱们的根本法给传授出去的。”
“那……”程清玄愈发摸不着头脑了。
见此,棠平哈哈一笑,然后说道:“修炼了这么多年,总该对自身功法有所理解吧?正好趁着武馆还在筹备阶段,让众人根据自身修炼经验创出一些基础功法,这功法不需要多深奥,能打基础就行。”
闻听此言,程清玄眼中一亮,这会他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府中核心成员都是修炼十多年了,根据自身修炼经验,整理出一些基础功法,这完全是可以办到的。这样一来大家既可以加深对自身武学的理解,还能为武馆打下基础,一举两得确实可以做。
“到时武馆要是发现值得培养的人才,也可以收入麾下,给予进一步培养。这样一来,就算基础法泄露出去也没关系,因为他们想要进一步开发的话,没有成体系的经验可以借鉴,那就需要大量时间,而这期间,棠府势力要是止步不前,那也就没有传承下去的必要了。”
棠平说得很随意,因为这样做的某些原因,他没办法和手下解释,所以可能麾下众人或许会有些难以理解。但是不能理解又如何,老天给他穿越重来的机会,要是不试试给这个世界带来点不一样的改变,那穿越还有什么意义呢?
棠平心态的改变,程清玄是能感受到的,尽管此刻他还没意识到这件事,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但却不影响他对自家少爷的敬佩。
这不是说他无脑、盲目,要知道棠平这样做,最浅显的一点,就是给生活在这阶级固化、等级森严的社会中的老百姓,一条可以改变命运的道路。
“少爷的心胸宽广,清玄佩服。”想着这些,程清玄起身对棠平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说道:“之前是清玄的目光狭隘了,请您放心,这么有意义的事,清玄一定会竭尽全力替您办好,觉不会让少爷您失望。”
“呵呵!”轻笑一声,棠平伸手把程清玄扶了起来,平静地说道:“现在还不是谈论这事有什么意义的时候,咱们要趁这段时间,好好讨论如何把这件办好,这次可不像以前,不能毫无准备,一定要先定下章程才是。”
“诺。”
之后书房中又多了几个人,棠平把还在京都的核心成员都召了回来,大家一同商量、完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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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认真做事的时候,时间是过得很快的,转眼就到了草木发芽、万物复苏的春天了。
在这期间棠平过得十分充实,每天到监察院点卯外,就是在一步步推进心中计划。
当然,在年节的时候,他也不在像往年一样,开始带着媳妇提着礼物,在京都拜访认识交好的一些人,这些人中有二皇子、范族和一些共事过的官员。以往自己年纪太小,加上常年在边境,所以即便想经营人脉也是没有办法,现在有时间、有条件若还是不付出行动的话,那就真是……
…………
…………
流晶河,此时无雨无云,满江澹瑟,微风之下,水泼柔息。
“啪”的一声,棠平极为做作的甩开手中折扇,在这春初的天气里摇个不停,将陪同在他身边的靖王世子李弘成给凉地闪开一段距离。
“我说,这天还凉得很,棠冠军你能不能不要再扇了?”李弘成无奈地看着棠平。
这是一次私宴,李弘成是替二子前来迎接棠平的,一想到这家伙,在记忆中可是一直在打自家媳妇的主意,所以棠平才故意‘恶心’他一下。
“见谅、见谅,棠某第一次逛花船,听说文人士子,都是这般作态。”看着河面上花船里的红袖招,棠平夸张的笑了笑,然后对李弘成说道:“听说世子可是流晶河畔上的名人,一会还劳您多多提点,不然要是在二皇子的花船上闹笑话,可就不美了。”
“是花舫不是花船。”李弘成扶额,他觉得接待棠平,比接待范闲还心累。
“一个意思、一个意思。”棠平手中折扇一摇,随意地打着哈哈。
棠平与李弘成一路说说笑笑来到河畔,早有侍卫铺好登船的木板,二人互伸一手略让了让,便上了花舫。
二皇子的花舫分外清雅,一踏上船舷时,就能听得舫中传出的琴曲之声。
“清心诚挚,倒是有点出尘感觉。”
棠平唇角绽出一丝笑意,夸了一句后,便与李弘成并肩走了进去。
珠帘掀开,入目处,只见身着青色绸衫的二皇子,用那恒古不变古怪姿势坐在椅子上,头微微偏着,双目微闭,侧耳听着角落里那位歌女的轻声吟唱,脸上露出以往少见的轻松。
不问而知,二皇子这段时间定是过得不错,不然眉宇间就不会没了以往的疲累。
“既然来了,自己寻坐便是。”
耳边喉清韵雅的曲子还在萦绕,二皇子伸手拈起一颗桑甚,放到嘴里静静地嚼着。
看着他这般作态,棠平也不急躁,他和二皇子来往的次数不少,早已经习惯了。也不用人招呼,他和李弘成就在一旁空闲的椅子落座。
也没过多长时间,一曲终于是鸟鸟作断,歌女横抱古琴,款款向厅中三人各自行了一礼,沉默地退入后室。
“我这花舫不错吧?”待歌女离开后,二皇子唇角微微一翘,看着棠平说道:“你这人颇为无趣,要不是我早早打听过,都还不知道你竟然没上过花船。”
眼角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李弘成,见他微笑饮着茶,棠平便不予理会,给二皇子回以温和一笑,抱拳行了一礼:“这不是没有文人士子的雅态嘛,怕上了花船,惹人笑话。”
二皇子笑着摇了摇头,将沾了些桑甚汁水的手,随意的在自己的青色绸衫上擦了擦,说道:“在我面前就不用这般做模做样了,我是听说你不日就要回澹州赴任,这才提前邀你过来,给你践行。”
棠平呵呵一笑,拱了拱手,也不再客套,重新落坐在椅子上,说道:“旨意还未下来,殿下你就这么肯定?”
“铁板钉钉的事。”二皇子不在意的随口回到,然后浅浅一笑,抬头看了棠平一眼:“今后我们走动的机会就少了,想来君正这会,心里该是极为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