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一万钱呐!”
白幼美在亲自走了趟京兆府,看了那上面的告示后,便是念念不忘。
一万钱,不是十钱,百钱,对普通的大唐人而言,可能是数月工资。
这还仅仅是提供线索,就能得到的钱资。如果抓住凶手……当然,京兆府没有说明,显然是认为普通人,很难抓得到,但赏金肯定不少。
白幼美两眼微微发亮。
在西市摆路边摊,是个不错的赚钱办法,但考虑到二兄白居易这些时日,往各处拜访师友,其中话费渐渐超过预算,那很必要节省开支。
比如摆在他面前的一个重要问题,便是必须详细计算下成本。
摆摊三要素,小推车,煤炭,食材,这可都要花钱来置办。
按照昨日往西市的问询结果看,长安的物价,比离山那边足足贵了三倍有多。
这还仅仅是长安西市,也是批发市场,物价相对低的地方。
“案情虽然过去了三个月,但只要盗贼做过,必留痕迹。
而且,能如此堂而皇之的盗取,还害了人的性命,天子脚下,不惧怕被人抓住。
不是傻,那就自身是聪明之辈,且是个惯犯!”
白幼美这般想着,已经来到了张贴的告示旁,于许多人那吃惊的目光中,将那悬赏给揭了!
“此人是谁?竟然有那‘飞贼’的线索?”
“不认识不认识,看他细皮嫩肉的,怕是哪家的衙内,无事出来耍耍!”
“嘿,真要是找到‘飞贼’线索,那可是一件大好事!谁都知道,为了这案子,京兆府的一众官吏,忙的头发都快掉完了。
还有我等小民,哪个又不惧怕这‘飞贼’闯入家舍,谋财害命!”
“我家阿郎正是在里面当差,可不仅仅是你说的这般,传闻此间之凶案,都传到皇帝耳中了。
皇帝老子甚至给新到任的京兆尹下了谕旨,一月之内,必须破案。
可这还剩下没半月时间,只怕难也!”
“大家说说,这‘飞贼’会不会已经逃出咱们长安了,到头来恐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白幼美刚刚撕下,还站在原地,便听到左右全是密集的议论声。
盗贼之所以有“飞贼”这个外号,怕正是来无影去无踪。
议论之外,语气中,他还听到内中的恐惧。
放在普通人身上,一个劫匪,一个杀人犯,明明知道藏在人群中,却是不知道是谁,不害怕才有问题。
京兆府外的台阶上,像小仆离丘,早被白幼美这举动给吓得愣住了。
家中小郎人品好,待他们这些仆从也好,做菜更好。
可这凶案,又岂是那般容易接过的。
何况,这几日间,他时常跟在小郎身边,努力做好一个跟班。小郎做了什么事,又是否发现了线索,他又岂能不知道?
“小郎,这可不能乱揭啊……”
离丘吓得从白幼美手中取过,往背面吐了吐口水,打算重新贴上去。
“迟了!”
两个声音同时从耳边响起。
离丘转头看去,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是自家小郎,另一个则穿的花里胡哨,长得不想男人,更像是女人。
他有些不喜,遂狠狠地瞪了一眼。
离丘这边还没贴上,又一道声音从人群在响起,带着喜意道:“是哪位好汉发现了‘飞贼’的线索。”
“捕快!这下是真完了!”
十几息后,离丘眼睁睁的看着白幼美在同捕快说道几句话后,那捕快头子脸色一变,将之带进了京兆府旁的捕房内,却是无可奈何。
“嘿呦!小兄弟,你家郎君都被抓走了,还不快找人去救他?
要知道,欺官之罪,往大了说,是要坐牢,甚至多受皮肉之苦。
往小了去,便是有关系,也要多费些钱财……”
“你又怎么知道我家小郎没有线索?!”
又是这个阴柔的声音,离丘仰头再次瞪了过去,但心中慌忙过后,不得不承认说话的道理。
他往捕房门内望了望,担忧之下,想到家中二郎早上出访该回来了,咬了咬牙,急匆匆的往住处跑。
捕房联通的审讯之所内,油灯闪烁,将人的面庞,照应的忽明忽暗。
两侧不断有惨叫传来,更是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感。
李群坐在凳子上,看着站立笔直,且又从容不迫的少年,目光满是审视。
能面对他的压力,而如此模样,这人不简单,再见之儒雅之气,只怕是哪个官吏之子!
经过刚才那寥寥数语,一问三不知。如此作为,更不知好歹,耍了他李群,就算家里有人做官又如何?
看之穿衣,家中定然也不是做什么大官的。
该罚还是要罚,甚至在他一念之间,都可以用扰乱案情之名,当成那飞贼的同党。
“生个个好皮囊,却是个愣头青,真不知死活!”
李群心中做了初步的评语,心中除了愤怒,却是更显无助。
他在京兆府当捕快,有将近二十年了,因为没有后台,二十年的时间,才勉强混上了捕头。
别看放在王公贵族多如牛毛的长安城内,捕头官职小的不能再小。
但这里可是长安,大唐京师!
有无数人愿意为争取这个位置,而使出浑身力气,挣得头破血流。于他所处,自是有无数人盯着。
兰桂坊的那件凶案,是他负责的,京兆府内的刘推官可是说了,若是他在期限内,无法结案,官职丢了事小,他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无法预料。
且正如市井传言,毕竟上达天听。
“必须尽快结案了!”李群自语道。
他给了旁边的手下一个眼神,然后看向眼前少年,冰冷道:“既然不知那飞贼讯息,却胆敢接下这悬赏。
说!
你的目的为何?
可是想要借此吸引官府视线,好为那飞贼提供帮助,让他好逃出去了?
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无论你是谁家的,都别想走出京兆府牢狱!
另外,也别想蒙混过关,否则,我定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十八班苦刑!”
这话音一落,一个烧红的铁炉便被搬了进来,还能闻到一股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