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小郎君,我等从何入手?”
方一出白家租住的小院,那日在押房里的瘦高个,也是老熟人,便迈着步子凑了上来。
按照李群的约定,这次他也只是派出了两人帮助,一人正是眼前这人,看着有些胆小,但自昨日相识后,便给白幼美一种精明的感觉。经过刚才的介绍,他已经知道此人名叫张飞,外号“猴子”。
另一人,有些沉默寡言,长相老实,但给白幼美的感觉,却是大不简单,名叫王成,京兆府衙内,人送外号“财神”,又名“王财神”。这里的财神,同钱财扯不上什么大关系,指的是王成在京兆府内的破案能力。
王成既然能力如此出众,不应该一直都是个小小的捕快,放在普通地方,自不会如此,但这可是在关系错综复杂的京兆府。
李群将王成派到他身边,具体为何,白幼美并不清楚,也无心去揣测,他只想尽快找到飞贼,拿到赏钱,仅此而已。
看着猴子近身,王成也望了过来,包括后方跟着离丘,眼中也露出探寻之色,白幼美知道是时候,将他想法合计一二。
因为在他的推算内,这飞贼下一次的行凶时间,就这两日……
“我们先找个茶楼,将计划理一理!”
白幼美的建议,猴子和财神全都默认下来,离丘这个小根本更不用说。
而白幼美昨日在押房内的对答,无论是猴子,还是财神都看着眼里,面上虽无多少表示,但于内心上,都有种敬佩之感。
如此年纪,又有如此心性,确实异于常人。今日恰有在白家租住的小院内停留,与白居易的对话中,得知白居易就是当年写下“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士子,猴子和财神,虽不是读书人,但对这首当年名传长安的诗句,耳熟能详,心知,这白家是要出进士公的人!
不知不觉中,对白幼美也敬重了许多。
自也能明白,为何上司李群,在昨日将白家小郎送出后,态度有所变化。今日从府衙离开时,还特别嘱托,让他们可以多听听白幼美的建议。
随后,一行人上了茶楼,白幼美特别挑了个靠窗户的角落。
从此处望去,正好能将大街小巷,尽收眼底。
“诸位都先坐下,喝喝茶水,安定下心神!”
离丘作为白幼美的随从,按照规矩,自觉站在身后,但在白幼美的示意下,还是半个小板凳,认真坐在一侧。
在店家上了茶水,于猴子等人的等候中,白幼美终于是开口了。
他用手指沾了沾茶水,然后在梨花木的桌面上,勾画起来线条。
“昨日的时候,李捕头已经将前几次的案情,对我有过简要的叙述,我现在需要两位配合,再详细诉说一下。
一年前,第一次盗窃案,也是留下梅花手帕的案件,是发生在安定坊,也就是这里,是吧?”
白幼美说起了正事,作为案件的参与者,猴子和财神,皆都竖起了耳朵。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话语多的猴子,看向白幼美标注的几条浅浅线条,应声道:“正是此地!”
“而去年时隔三月时间,第二起案件,发生之地,是在这里,一共相隔了五个坊市……”
“是!”
“时间一晃,又到了今年春,飞贼掠夺的富户,则是在这里……”
白幼美没有停顿,将他这两日原本在纸上已经勾画了的地图,重新在桌面勾画了一边。
一个非常正规的六边形,跃然于桌面。
这也多亏了长安城的布局规范,才让案发地点能够很清晰的呈现,更是表现出明显的规律。
“这是真神了!”
猴子的嘴巴,早已经张得老大,他心中非常困惑,为何这么清晰而简单的脉络,他们京兆府的捕快,一起研究了数月之久,也没有发现。
难道真若昨日李捕头猜测的那样,白幼美是真正的凶手?
猴子将这个想法很快驱散,因为一直沉默的财神说话了。
京兆府内,财神可是不可多得的破案高手,当年为李捕头所推荐,加入到押房以来,屡建奇功,像他在内,无不敬佩。
“白家郎君的意思,飞贼下一个目标,是放在这里?”
财神用那个仅有四指的手掌,重重点了点六边形的边缘角,也是他们现在正处在的太平坊。
这一刹那,经过王财神的点醒,猴子忽然有些明悟,为何白幼美会把他们带到这里,也是此地茶楼的最高处,恰正好能将整个太平坊全部看到。
毕竟,站得高,望得远,对飞贼即将进行的路线,也可以进行事先判断与了解。
“按照之前的规律,去除一些干扰,确实是应该在这里,而且三月之期限,还有两日到来,也就是明晚,对方大体还会再次犯案。
当然,这也只是理论推测,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却是有很多。”
白幼美的讲述面面俱到,也解答了猴子和王财神的许多疑惑。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默默听讲的离丘,有些不合时宜的多嘴了一句:“小郎,分析过去,这偷盗的规律如此明显,那飞贼就不怕官府发现,然后守株待兔吗?”
有京兆府的人在此,大家还要合作下去,何况赏钱还要经过京兆府府衙拿到,不看人面看钱面,白幼美也不可直言,这飞贼是认定京兆府的人有些愚昧,不会发现规律……
话到了嘴边,白幼美将猴子和财神,那略显尴尬的脸色,尽收眼底,改口道:“主要还是飞贼太狡猾了,还有劳二位,给李捕头说明一下……”
白幼美的个人猜测,当日就送到了京兆府,传到了李群耳中。
李群召集众人研究,他不得不承认白幼美猜测的准确性。
而这,也是飞贼对他们这群捕快的又一次戏耍,算是狠狠地打了一次京兆府众人的脸。
李群甚至能想象得到,那位素未蒙面的盗匪的嚣张嘴脸,似乎正在朝着他说“看到没,我将下一步要做什么都放在这里了,你们还是没能抓住我,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