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下葬当日,从沈府大门往西沈家祖坟之地,一条白漫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
沈浈手托先父牌位,跟随送葬队伍去往沈家祖坟,路边不时有沈府故交亲友支起的祭棚,沈浈还看到昨天前来拜祭的两名魁梧大汉支起祭棚跪在路旁,这两名大汉,沈浈未曾见过,沈浈还曾询问沈清,沈清也是摇头不知。
送葬队伍到达下葬之地,将灵柩牵引至铺垫有石灰、木炭的墓圹之中,又有祭奠。
葬礼之事忙完,外间天色已经昏暗,沈浈刚坐椅子,提起茶杯,门外便有小厮来报,薛家二爷醒了,沈浈连忙起身赶往外间客房。
沈浈刚踏入房内,便看到张大夫正在为薛俊号脉,有一位三十五六的妇人和一位六七岁的小姑娘侍立在一旁,沈浈以前随沈父去金陵也曾见过一面,薛俊中毒后便遣人去往金陵通告,母女二人急忙赶到姑苏,薛蝌因在杭州学习筹算并未赶来。沈浈放慢脚步,走到近前,轻声见礼:“浈,见过薛叔母,见过宝琴妹妹。”妇人和小姑娘随又回礼。
未过许久,张大夫起身,不由得点头说道:“这西夷番医确实有些奇异,中毒如此之深,仍能起死回生。”
说罢,便坐于桌前,开起药方:“薛二爷身中之毒,虽已然退散,对身体损伤却是不小。”低头写了几笔,又开口说道:“不过如今已然清醒,按此药方服用,月旬便可痊愈,日后切忌操劳过甚。”
沈浈对这说话大喘气的老头有些气急,仍不漏神色递出一张银票塞入对方袖中。“这几日确是有劳张大夫了。”
张大夫嘴角带笑,小心将银票收于袖中口袋,低头写完诊方,便出门离去。沈浈喊小厮送于沈牧安排检查药方,抓药,煎置。
小厮走后,沈浈转身对着房内三人鞠躬道歉道:“薛二叔全因我父子二人,才遭此大难,浈深愧之。”
躺在床上的薛俊摇了摇头,挣扎起身,旁边的薛叔母和宝琴连忙上前搀扶。薛俊坐直身体,抬头望着屋顶说道:“回想俊与沈公初识之时,俊在临清码头遭受民变,危急关头,沈公正乘船上京在码头停歇,从船上遣仆从救下我,乘船离了那险地。后又与沈公有十数年之交,未报救命之恩,确是阴阳两隔。”
薛俊招了招手,引沈浈坐于床边,拉起沈浈的小手轻轻拍着,宽慰道:“浈哥儿且宽心,二叔经此劫或也是命数如此,以后不定否极泰来。过几日,浈哥儿便接任沈氏族长之位了,二叔还有身力气助你。”
......
沈浈和薛家三人说了会话,约莫过半个多时辰,并未见到那名小厮,确是墨竹端着煎好的中药走进屋内,并给沈浈带了话,沈母喊沈浈立刻前往外书房。沈浈略微诧异,便宽慰薛俊服药好生将养,对三人低头作瑾,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