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外间,沈浈抬头看已经到了深夜,墨竹跟在沈浈身后,小声问道:“爷,刚才屋内那姑娘是谁啊,长得好生俊俏,和林姑娘一样好看。”
沈浈回过头来,刮了下墨竹的小香鼻,继续往前走:“问这个干嘛,这是薛二叔家的宝琴妹妹。”
墨竹没有回答,年前太太还说大儿子早夭沈家人丁薄弱,似要帮二爷早早考虑婚事,老爷突然去世,此事怕是要搁置起来了。
沈浈见墨竹许久未曾回应便问道:“林妹妹呢?”
墨竹回道:“太太刚去安慰了林姑娘,林姑娘今日早早便睡下了。”
走到中堂拐角,墨竹去往后院,沈浈只身前往外书房。
走入外书房,只见沈母居中而坐,护卫沈牧跪在一旁,除了管家沈屹,还有那昨日前来祭拜的两名大汉也坐在屋子侧边椅子上。见沈浈入内,沈屹和那两名大汉纷纷起身。沈浈向沈母见礼,凝神望去,才发现沈牧怎么才两日未见怎鼻青脸肿的,不由问起。沈牧言称不小心摔了一跤,那两名大汉却是扭头看向别处,沈浈啧啧称奇。
沈母伸手招沈浈近来,拉着沈浈的手说道:“本欲等你加冠之时方才告知于你,不曾想你父遭此大难,这些就不瞒你了。”
沈母拉过诧异的沈浈在其旁边坐下,挥挥手也让众人落座。
“当年杨氏一族狼子野心,用重金买通东北边军,引蒙古豺狼入关,如入无人之境,携大军围攻我大明京师,京师有高大城墙可守,然城内有杨氏内应,不久城门就被攻破了。”言及此处,沈浈掏出方巾,沈母接过擦拭了下眼角。
“恐遭其辱,嘉靖先帝与后宫诸妃皆自缢于大殿之上,沈大御史和小沈御史带着还在襁褓的皇太孙在孙立,陈凤两位将军的护送下,趁城门初破乱兵劫掠之时,逃出京师,沈大御史却是被乱兵砍死,小沈御史也是身负重伤。”
沈母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蒙古豺狼劫掠一番便往北退了,贼子杨氏借机带兵入驻京城,拿了太子逼迫下了退位诏书,后又逼杀太子,杨氏以王爵国公为诱引诸大将从逆,如今四王八公全是无君无父的逆贼之后。”说完此话,沈母有些激动,不住地咳嗽,沈浈连忙轻拍沈母后背。
“小沈御史拼死将你父亲,带到这姑苏沈家,沈老爷子封禁人口,对外宣称你父亲乃小沈御史所出,不久小沈御史也病故了。”沈母回身从高脚桌上拿过一个托盘,拉开覆盖在上面的绸缎,托盘上竟是玉玺和一份诏书。沈浈感觉今夜信息有些骇人,眼神不免有些呆滞,木然接过托盘。
“这份便是嘉靖先帝遗诏,若先帝与太子皆崩于京难,便让皇长孙即皇帝位,你父亲已逝,大明皇室嫡脉便只剩你一人了。此事便是告知于你,你父亲就不曾寄希望于复国,只想当个普通人,却不想还是因贼子杨氏而死。”沈母指了指那两个大汉,继续说道:“这两位将军便是孙立,陈凤两位将军之后。”
那两位大汉,起身上前叩首:“末将孙成,末将陈宽,叩见少帝。”
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顿时惊醒还托着玉玺诏书的沈浈,一时手足无措,连声请起。
沈母接过托盘,覆上绸缎,置于后桌之上,说道:“为娘先帮你收着,等你娶妻了,再传于她手。沈牧一家本世代精通拳脚,当年沈老爷子安排其护卫你父亲,你看如何处置。”
沈浈起身,看向沈牧,沉声:“贼子阴狠,万想不到在食材中下毒,当天看护之人已经处置,沈牧自领五十重棍,戴罪立功。”
沈牧连忙叩首谢恩,自去领棍不提。
沈母说道:“沈屹不提,世代为沈家管家,忠义有嘉。对两位将军,看你有什么想问的。”
沈浈起身上前问询,知道孙成在淮安执掌漕运兵务,陈宽如今在绍兴负责江南部分海军。
几人在屋内相互问询良久。
沈母起身送客说道:“此间事了,往后的路,浈哥儿,自由决断,若有决断,我儿自会联系两位将军。。”
孙成和陈宽连忙点头称是。两人随趁着夜色,从沈府小门而出,连夜返回,沈屹自去前院处理事务。
外书房只剩沈家母子,沈母抚摸着沈浈的头说道:“倒是苦了我儿了。”
沈浈摇了摇头。
沈母继续说道:“祖辈恩怨我儿莫要过分挂怀,能平平安安延续血脉已是幸事。”沈母到底仍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沈浈抬头说道“这些儿自会考虑,母亲宽心便是。母亲初愈,夜已深了,儿先送母亲前去歇息。”说罢,沈浈便搀扶沈母返回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