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哥,等等。”
陈继文出声叫住已经快要完全消失的马面,“你能不能告诉我孟杰他们会不会出事?”
“他们?”马面已经彻底消失,只留下一句有些缥缈的话:“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这是什么鬼意思。”陈继文感觉自己的血压有点升高,他真的很讨厌谜语人,当然,马面留下的这句话还是很好理解的,就是善恶到头终有报的意思,可这对于问题来说,未免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了。
“希望一切顺利吧。”他也只能希望孟杰那个臭小子不会出事了。
他其实是买过一道保险的,风四,未来的风叔,如果被调动过来后,未来的记忆出现变动,证明会出大问题,他就会亲自跟过去,如果完全不在乎肉身的情况下,他还能在四目骨灰的加持下全力出手最后一次。
不说陈继文吹,在拥有人和鬼两个身份的时候,调动魔胎之力,他真的想不出有凡物能够挡得住他,念力属实是世界性的bug。
一直到现在未来都没有出现任何变化,足以证明,这恐怕也可以成为‘过去’的构成,风叔既然可以活到未来,那么也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实际上,如果不是孟杰坚持要去和自己的老部下一起,陈继文都不想让他过去,未来只能确定风叔活下来,风险还是有的啊。
“那群东西有动作?”他忽然感觉自己后背出现强烈的刺痛,迈步回房,脱掉上衣,在镜子中,原本应该是蜡黄、布满皱纹的后背,皮肤竟然变得异常光滑,点点墨色浮动着从皮下渗出,不多时,那些墨色的点在后背的皮肤上构筑出一副三眼中年女像。
“多罗尊观音?!”
陈继文皱了皱眉,多罗尊观音是三十三观音身的其中一个,是密宗供奉的观音像,他童年时修行的观音咒便来自于此,再定睛看去,这三眼中年女像的面容有些模糊,只有三只透着几分邪意的眼睛清晰可见。
墨点仍旧在浮动着,背上的多罗尊观音像忽的望过来,与陈继文对视之后,面容逐渐清晰,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
“这是……我?”
他意识到,笑的不是观音像而是他,他自幼便多年修持的观音咒与邪气横生的魔胎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
“那些死鬼应该已经准备脱离异空间回到凡间,它们应该已经趁着今年的七月十四挣脱牢笼,最迟一年,到明年七月十四,它们便有一次逃出生天的机会。”
陈继文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变化,魔胎之力当初就是因为吞噬了太多怨念和修行者,扭曲、强横到的一定程度才能被他引导着驱逐出凡间,如今部分力量已经返回,自然会找上这个无可替代的宿主。
“杀、杀、杀!”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恨啊!”
“血债血偿!”
嘈杂的声音涌入脑海,他们窃窃私语,他们慷慨激昂,红色逐渐染上瞳孔。
“是我入魔了。”他明白能够出现这样的情况,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如果不是他在战争中,脑袋里面愤恨、暴虐、杀戮等负面情绪使然,根本不会让自己的修行寸步不前,乃至倒退。
魔胎之力是他亲手养起来的,如果不是他多年修持恐怕早就入魔了,只是那也不过就是拖延一段时间而已。
魔胎的力量被释放出来后,他第一时间就会由内而外的感染,就连观音咒的修行也毁于一旦,并且衍生出魔像来,从头至尾他都没有任何抵抗的余地,这是他一开始选定的道路。
陈继文摸出时刻放在胸前的那袋骨灰,手中拈起一撮洒在后背,伴随着热油下锅一样的声音,那些声音被压制下来。
“原来我还是无法放下啊。”他跌坐在地上,知道那些声音其实都是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哪怕当年在战争中,他也以牙还牙、以血换血的制造了相当多的惨案,可是内心总是觉得不够,回想起那些惨死的同胞,他愤怒与怨恨几乎要择人而噬。
原本性格平和的陈继文,能够成为今天这个性格怪癖的老头,可以说是战争一手缔造。
换成是战争时期的他,能够入魔必然欣然往之,只是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他没必要再多造杀孽,只需要带着那些死鬼一起离开凡间便好。
陈继文抬头透过窗户望去,天边的月亮很圆、很亮,冲天而起的怨气化作一朵朵阴云将月亮遮挡住。
“佛心、魔胎。”他不知怎么的,想起师父初六给他的评价,莫名的笑起来。
“师父啊,师父……”
“唵”“嘛”“呢”“叭”“咪”“吽”
陈继文闭目,盘坐好,双手结印,默念观音咒,清空灵台,七月十四总是要费些力气才能压住这个魔胎的。
……
第二天,天刚亮。
院子里一阵嘈杂的声音后,陈继文这才睁开眼来,扶着椅子慢慢站起身,长时间打坐血脉不畅,一个趔趄险些没有栽倒在地上。
略微适应了一下酥麻的双腿后,他挪到门口,正好见到有些狼狈的孟杰。
“怎么样,阿杰?”陈继文开口问道,声音有些嘶哑。
“叔公……”孟杰的神情还有些恍惚,“都死了,都死了。”
“钱李杨三家都死了。”
“不,还有一个孩子,有一个女孩没死。”
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揉了揉脸颊,道:“昨天我们到村子里调查,那些村民用药把我们药翻,石春和他两个助手不知去向,相比应该也遭了毒手,风四逃出去求救,到了晚上,不知道怎么冒出来四个鬼,它们在村子里大肆屠杀,村长杨彪把我们放出来。”
“风四突然回来杀死的四只鬼,然后和一个疯了的僵尸打了很久,到天亮后,那僵尸便化成灰了,整个村子都是尸体。”
“我们搜寻了一番,除了被风四救下的女婴,其他村民全部都死光了,就连大丰年剧团的人也都没有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