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虽然感觉她仍旧是一副生无可恋的状态，但好歹能正常对话了，立刻问道：“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少女点点头。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霍心悦，诡母的侍女。”

“你到这里几年了？”

“你这是几个问题了？”

孟离将手中的古定刀收起，道：“既然是合作，当然要开诚布公了。”

霍心悦冷笑道：“谁跟你合作？我只是穷极无聊，想再看一出戏而已。”

孟离感到有些奇怪。

他要离开三合庄，假如会有许多护卫甚至夜卫阻拦，这完全在意料之中。但看少女的意思，完全不是如此。

孟离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诡母是什么？”

霍心悦的脸上，忽然现出一抹鄙夷之色，虽然这抹鄙夷只是一闪而过，仍被孟离捕捉到了。

她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道：“喏，这就是了。”

孟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他明白她明白自己问的是什么。

果然，停了一下，少女又接着说道：“你应该见过夜卫了？”

孟离点点头。

“夜卫，就是由诡母制造的。”

孟离不明白。

“有些人，身中某一种特殊的诡，就会变成诡母。诡母与人交合，吸取其精，就可以对其进行控制；也只有经过这一过程之人，才可以被炼制成夜卫。并且，夜卫对诡母绝对忠诚，诡母就算让他拿刀砍掉自己的脖子，他也绝不会慢动手一秒。”

果然如此！

孟离刚才就觉得，诡母的行事实再太不符合常理。

幸亏自己心志坚定，更有紫阳真气护体。如若不然，现在他已经跟那些人一样，挂在烧烤炉上了。

“诡母……也会有男人吗？”孟离可没忘记李梅，她显然是无法跟她交合的。

“自然，不过依然叫诡母。”

霍心悦继续说道：“诡母，说白了其实也行变异人的一种，只不过这种变异十分特殊，更加十分难得而已。你现在知道，你所杀之人的价值了吧？”

孟离当然明白了，有这样的人在手，假以时日，造出一队夜卫大军也犹未可知。

大军的数量，自然取决于诡母的操劳程度。

然而霍心悦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孟离目瞪口呆。

“更何况，我们这位诡母，还是庄主夫人。你说，庄主知道后，会对你怎么样？”

孟离耸耸肩，道：“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喝我的血？”

霍心悦的脸上，突然现出诡异的笑容，红光照耀在脸上，显得有些……吓人。

孟离看见这笑容，十分不按地动了动肩膀。

然而，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仍然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孟离感觉，好像是这片空间，突然间被凝固了，以至于他都不敢轻举妄动一下。

直过了良久，他才忍不住开口道：“霍心悦？”

她仍然保持这个姿势不动，非但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定格在了诡异的笑。就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孟离的呼吸突然间急促起来，他想了一下，似乎下定了莫大的决心，抬手向前走了一步。

室内十分静谧，他这一动，隐隐带起一股微弱的气流，这股无行的气流，好像吹到了霍心悦的身上。

她的脸，忽然间裂开了。

裂开的不止是她的脸，还有她的头、她的耳朵、她的手、她的腕……

刹那之间，她如同破碎的搪瓷娃娃，全身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轰然倒塌，落在地上聚成一个小堆。

碎裂的血肉骨头只见，有凝固的黑色的血。

而包裹这些血肉的衣服，却完好无损，只是失去了身体的支撑，落在地上。

看到这骇人的一幕，就连“见多识广”的孟离，都吓得忍不住退后两步，一颗心噗噗而跳。

“对待不听话的夜卫，正该如此，不是么？”

熟悉的声音，突然凌空出现。三合庄的那名老者，不知在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室内，放佛凭空传送而来。

孟离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吃惊地道：“她……她是夜卫？”

老者笑道：“怎么，我没有告诉过你么？我们三合庄制造的夜卫，绝对都是精品。”

孟离下意识的点点头，他实再有些无法相信，刚刚站在眼前看似有血有肉的少女，竟然是一具尸傀？

那她刚才跟自己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道：“客人，我们庄主有请。”

孟离心一沉，方才好像就是说到庄主，霍心悦才变成破裂娃娃的。

这位神秘庄主的品性，可见一斑。

“请问，贵庄庄主找我有什么事吗？”

“抱歉，老奴对此并不清楚。”

“我若不去呢？”

听见这句话，老者的脸上突然现出惊恐之色，甚至连身体都颤抖起来，声音嘶哑地道：“可是……可是老奴哪里安排不周么？”

孟离实再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有什么是这位庄主想要的。

这位“庄主”的秉性，他已经见识过了。霍心悦虽然只是一名夜卫，然而刚刚只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甚至连话都未曾突出一个字，就变成这样了。

孟离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四下里搜索起来。

房间里虽然很亮，但是到处都遮满了红色的幔帐，显得十分压抑。

孟离扫视过房间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床上。

这是一张很漂亮的罗汉床，当然要是将它放在青楼里会更合适。

尤其是，床里的墙壁上，有一大块镜子。

孟离看看这面镜子，然后回身，看向镜子的对面。

终于，他看到两片红帐的缝隙之中，对面的墙壁上，有一个洞。

洞并不大，而且接近地面，但看到这个洞，孟离有些明白了。

孟离目不转睛地看着洞口，一动不动，就好像在跟人对视。

过了良久，耳边才传来一声轻笑。

“果然有些意思，我倒真是小瞧你了。”

声音轻柔、儒雅，放佛一位久居上位者，就坐在身边，品着香茗，很和蔼地攀谈。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的？”

虽然孟离看不见，但是此刻也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对面的墙根下，那个洞孔的后面，果然有一双眼睛。

通过罗汉床后偌大的镜子，正透视着房间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