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内,诸事完毕,贾玴还记得初衷,便让贾琏去凤姐院稍候,并见过迎春探春:“两位妹妹可慢慢整理衣物,之后挑个黄道吉日过来,”迎春与探春一起福了个礼,探春更加大气:“多谢玴哥哥。”
出得荣禧堂,此时的仪前门已经一片狼藉,贾玴与黛玉并步而出:“林妹妹,哥哥给你变个戏法怎么样?”
黛玉:“是什么戏法啊?”
只见贾玴右手虚空一握,裂开的大地,竟慢慢开始愈合,随后手一挥,地面平整如故,黛玉很惊奇地问看着贾玴:“哥哥是谪仙乎?”
贾玴敲了一下黛玉脑袋:“太文绉绉了,见过还要吃饭睡觉的神仙吗?”
黛玉吃痛,见贾玴并未走,等着自己上轿,终于鼓起勇气,先郑重福了一礼,然后从衣袖里掏出香囊:“年前家中变故,哥哥一直遣人奔波,父亲病倒,全赖哥哥之助,今又为亡母申冤,无以为报,只愿哥哥洪福齐天,少动刀兵。”
芬芳雅致的香囊,是古人爱恋的证物,贾玴猜估计教养嬷嬷说不定还没有来得及教黛玉香囊的含义,但,不表示他就不收下了,这个香囊外型精致,显得很用心,针线歪歪斜斜,就更弥显贵重了,因为这必是黛玉初次的练手之作,算算时间,怕是从扬州就开始绣了,贾玴很满意:“妹妹心善,哥哥答应妹妹,一定少动刀兵,对哥哥来说,这个礼物是最珍贵的了”,又蹲下身悄悄对黛玉说:“雪雁是呆雁,不懂,妹妹可悄悄问紫娟香囊是什么意思。”
黛玉眨了眨眼睛,目光透着疑惑,贾玴也眨了眨眼,目光带着挪揄。黛玉很聪慧,渐渐羞红了脸,头都抬不起来了,眼睛又挂满泪珠,贾玴可不敢让黛玉流泪,还泪的诅咒现在还在呢,赶紧哄:“好妹妹,可莫哭了,哥哥可不是取笑妹妹,以后,哥哥的香囊都交给妹妹可好?”又答应去城外的清虚观为母亲祈福后,黛玉的眼泪才没掉下来。
望着泪光点点的黛玉,贾玴由衷赞美:“凤凰九天鸣,妹妹渡红尘,认识妹妹,不虚此生了。”
黛玉害羞:“哪有这样的打油诗?”
贾玴:“我若添了妹妹的字,假若这句子流出去,才是对妹妹的不敬呢。”
黛玉方才放过贾玴,也时刻提醒自己,女儿家的闺字,可不能随便传出去的。
贾玴存心要抬举雪雁,吩咐她:“你去跟尤嫂子说一下,我今日有事,可顾自摆饭,不必等我。”
到了凤姐院,贾琏与凤姐已经摆好酒菜久候了。
贾琏记挂着爵位,贾玴只是冷笑:“王子腾只是不足挂齿之辈,皇帝也是被当了刀子而不知,幕后另有黑手,琏大哥确定要爵位吗?”
一番话说得两人冷汗直流,谁能,谁又敢把皇帝当刀子?怕真是要变天了。
“贾王氏的谋划,起于王子腾,王子腾也是个有心人,起步于太上皇,今向皇帝示好,皇帝如今只掌了户部与吏部,一直想掌兵部,正好以王子腾为内应,抄没贾家,待时机成熟,再将开国勋贵一并除去了,这是皇帝的算计,但岂不知螳螂捕蝉,雀趁其后,皇帝的每一步,都被其引导,被其利用,当皇帝以为自己成功的时候,也是他完成布局的时候,那时候,可真是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啊。”
“况且,这黄雀背后,还有猎人虎视眈眈。”
贾琏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这里面心机太多,但至少知道:“那荣国府岂不是很危险?”
贾玴点头应是,边上的凤姐抓住了关键:“所以玴哥儿是想让我们出府?”
贾玴赞许:“嫂子虽未识字,却是找出了一条活路,琏大哥可知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贾琏乃是纨绔,只识了几个字,贾玴耐心解释:“典出春秋,当时晋国君的情况与贾家何其类似,琏大哥有空,可找赦老爷详加商议,如今林姑父在扬州独力支撑,琏大哥有心,我可修书一封,琏大哥并嫂子一起,在金陵与林姑父遥相呼应。”并强调:“金陵的事很重要,若事成,当能取荣宁第三个爵位。”
说到这里,贾琏已经动心了,说实在,因贾母之故,他在府里其实就是个管家跑腿的,如今有机会自己挥斥方遒,背后的贾玴又是个有能为的,那一剑,可真是鬼神莫测呢。
贾玴又说到:“若决定,就要尽快启程,这个年,需得在外过,琏大哥到时候依计行事,但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我会亲下扬州。”
水镜台,是京城最有名的梨园,高四层,每天都有两班人马唱曲。
贾玴挑了个位置后,要了杯茶,此时正演齐天大圣闹天宫,那小旦把棍子舞得飞快,引来一阵阵喝声。
一名中年人迳自坐在贾玴身边:“先生今日好兴致。”
贾玴:“确实好兴致。”
“那先生今日,可有兴致陪我,下一残局?”
“如你所愿。”
棋局摆好后,中年人发问:“先生观这盘棋如何?”
贾玴:“这是一盘死棋,两路白子本可偏安一隅,不料求胜心切,意图策马中原,如今强敌环伺,黑子四面包夹已成,已岌岌可危,黑子只需慢慢围剿,便可全盘皆墨。”
中年人:“看来先生是善棋之人,那先生看,白子应该如何救?”
贾玴:“先一步消灭南边的黑子,或有生机。”
中年人:“那也只能固守边隅,坐看黑子势大。”
贾玴:“既如此,那先生请看,”只见贾玴拈起一枚黑子,落在黑子阵眼,瞬间,一大片黑子被清空,局面顿时不同了。
中年人大谢:“先生果有经天纬地之才。”
贾玴:“先生以棋喻势,玴今日也见识了。”
贾玴又道:“我知先生处有各方情报,不知可否借阅一天?”
“这.....”中年人迟疑。
“只是一天而已,我也并未能记多少。”
刚刚占了便宜,中年人终于同意了:“不知本王哪里露了破绽?”
贾玴摇头:“太多了,我已记不清了。”
“哦?请教一二?”
“王爷的扳指,很特别。”
王爷内心:“难道他识的这个扳指?”
“当然识得,扳指的边圈,刻有忠顺。”
王爷内心:“还好只是眼神好。”
“我眼神好,普通的扳指是玉制,王爷的乃以精铜所制,刀剑难伤,竟然有刮痕,除了装饰,只怕更是钥匙。”
王爷内心:“他怎么知道的?”
贾玴:“这很难猜吗?”
忠顺王认怂,他觉得,多待一分都是危险,匆匆离去。
贾玴回到宁国府后,照例写了封信给黛玉,到暖香坞让雪雁带进去了,黛玉瞧着上面的两句,正是:凤凰九天鸣,黛玉渡红尘,不禁甜甜一笑,将信收好放下梳妆盒最下面。
今天是雪雁陪房,雪雁抱怨:“姑娘,玴爷天天使唤我,我都快成他的丫鬟了。”
黛玉笑道:“该打,哪能说爷坏话的,玴哥哥这是抬举你这只呆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