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怔了怔,抬起脸,用那双瞳色不一的眼睛盯着他。
“看我”他涩着嗓子答,“看我这个样子,你看清楚了么?”
“看清了。”
他斟酌字句回着,木头现在这样的确骇人,不仅骇人,而且相当古怪,可是又如何?只是从一种样子变成另一种样子,只是从像他父亲的一种形态,到像他父亲的另一种形态。
“看清了就离开!”木头缩在角落里道,那只正常眼睛里的光沉了下去,“到此为止吧,你看到我这个样子,害怕就离得远点儿,混种不祥,你离我远一点,免得倒霉。”
“我从不觉得自己如何幸运。”
解了他身上金衫,又解了青衣蜷成一团丢向床侧,抬手摸上他的左眼,木头有些抵触,又有将脑袋藏下去的趋势,干脆另一只手箍了下巴。青木臣从未触摸过麒麟的鳞片,还是只小雏鸟还被木头养着时,倒是曾见过木头的父亲显了本身,威武霸气的样子。木头的父亲曾以麒麟的姿态驮木头飞上天几次,他那时还不会飞,仰着头卧在木头母亲怀里,看着木头坐在他父亲肩膀上,对着他招手对着他笑。
他父亲瞳色纯黑,化了人形深邃如潭,显了本身,却自有一派浑然天成的威武。
但这样的眼睛,长在这样清俊的一张脸上,却古怪骇人格格不入。而据木头的哥哥在北郊所述,这即是木头被他那个严苛的师父封了记忆的缘由,有些可爱,有些可怜,除此,想不出其他
“不闪不躲送到嘴边,你又不想睡我了?”
露着肩头撕了发带,在这样的木头面前如此搔首弄姿声线魅惑绝对是作死,可混种这东西自上古便被各神族视为不祥之物,独自n时青木臣见过不少,龙族和蛟族联姻所出最多,大多数下场都不好。
以前看到那些夫妇溺死刚刚降生的混种亲子,虽觉得他们狠心,却也觉得狠心得情有可原,可今日看到木头,却觉得那些夫妇不是狠心,而是残忍。以前从未想过养大自己的那个清俊男孩也是这样的身世,现在看来,他的血统还算稳定,至少平时还是应龙的样子,能活着长这么大,少不了家人和苍溟的庇护,木头那个严苛的师父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成当时那个境况,除了封掉木头的相关记忆,也没有更妥当的处置方法。
所以只能原谅,即使追本溯源是因苍溟封了木头的记忆,错失了这段命中注定的缘分。
木头没说话,抱过来吻上,手指一动挑开他粉色长衫,细碎的亲吻如同羽毛飘下来,他任由他在身上发癫,木头居高临下看他,那只兽瞳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顺眼了点儿,好像也没刚刚那么骇人,温和不少。
他抬手遮住那只正常的蓝色眼睛,木头不知他想做什么,停下动作呆呆看着他。
“你”
“你睡你的。”青木臣答,“我就是想仔细看看你这只眼睛,遮住这半边看,你这样子,这半张脸真的很像你父亲,我记得我记得”
他记得木头的父亲显了本身带木头飞上天,木头骑在他父亲的脊背上,抓着他父亲的犄角居高临下看向院子里,木头的母亲望着他们在笑,手轻抚着他背上的绒毛,偶尔会摸一把他坚硬的鸟喙。
“等你的羽毛长全,你也可以飞了。”
木头的母亲低头,冷雾般冰凉的呼吸撒在他身上,他打了个哆嗦抖松一身羽毛,木头的母亲拍拍他的脑袋,院里阳光很好,很和煦,亦如屋里的温暖的烛光。
木头左边的兽瞳颜色更浓郁了些,眼角散布黑色鳞片,没有鳞片覆盖的地方则染着粉色,艳如桃花,木头的呼吸散在耳畔,是乱的是散的,热得滚烫,平时不该是这样,平时该是同他母亲一样,是那种记忆里如同冷雾般冰凉。
当时木头的师父就站在院子里,微微仰头看向天上四蹄腾云的硕大墨色麒麟,灰蓝色的眼睛瞧不出喜怒,却肃然得不可捉摸。
在冷雾般冰凉的呼吸里,还是雏鸟的他看着木头的严苛师父,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感应到他的目光,木头的师父也回望过来,灰蓝色的眼睛平静如水,沉敛如冰,移到木头的母亲身上,却温柔似水。
“少宇捡回来的小东西还没长毛?”
严苛的师父走过来,抬手扒出他一侧小翅膀,下意识抬嘴在他手上狠啄了一口,他趁势捏住他的鸟喙,不疼,但这种感觉很讨厌,后倾身体挣扎想要将鸟喙从他手里拯救出来,可惜力小势微,所有努力在师父眼里就像毫无用处的闹剧。
“放手啦!”
他叫了两声,可怜巴巴望着木头的母亲,乞求她帮帮自己。
“看你还敢调皮!”
木头的母亲点了下他的脑袋,挥袖拍掉苍溟的手。
“你这么大人跟只小雏鸟计较什么?”木头的母亲对木头的师父道,“等少宇下来看到你欺负他,一定又跟你吵,你又不是不知,他把这小东西宝贝得不得了!”
苍溟笑了一下,被木头母亲拍了一下的手蜷了蜷,扔伸手捏了他的鸟喙,只是这一次,只是捏了便撒手。
“真是可爱的小东西。”苍溟道,“难怪少宇那么宝贝你,小东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小东西
小东西
怎么个个都叫他小东西?
思绪被痛觉拉回,木头粗重散乱的呼吸散在耳侧,舔了舔他的耳垂,涩声道,“小东西今夜之后,你是我的,悔不悔?”
“能悔?”他问,声音有些嘶哑,“我悔你就放过我?你你放过我我又能去哪儿?再说再说你已经进来了,我怎么悔?”
笑声在耳边,这根死木头烂木头是故意的。
“当然能悔了。”木头答,“你悔我就退出去,咱们以后都点到为止,单做朋友也不错,你说的。”
“那我宁愿你同我老死不相往来!”
伸臂箍了把他的腰,木头身体一沉,忙低头看他。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着急求死?”
舒了好几口气才从巨大的疼痛中回过神儿来,怒瞪他一眼,一口咬上他肩,“单做朋友?点到为止?怎么不早说?我宁愿同你老死不相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