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预想的桥段不同,鸟儿没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去捂他的嘴,而是在他话音未落时,抬起右脚狠狠踩了他一脚。
那一脚极重,踩得他“嗷”地一声痛叫出声,搬石头清理的仙怪转头往这边瞧,一看是鸟儿闹他,又将注意力转回去。
“不仅脾气臭,还传播负能量!”他呼痛的档口,鸟儿却趁机拽了把他的耳朵,“刚还想赞扬你高风亮节,能掂量轻重顾全形势,转头你就传播负能量,兵还未统,仗还未打,就又是出了变故,又是先我而去,又是死于阵前悔不悔?才不悔!你敢死我就敢改嫁!”
鸟儿许是气糊涂了,未留神,改嫁两字儿自然而然就那么顺口一说,寒少宇觉得可乐,哈哈笑得犯贱,鸟儿反应过来又在他老腰掐了一把,拽着小指头大的一点儿肉,掐得用力,寒少宇只感觉那块肉都不是自个的。
“呸呸!口误!”鸟儿道,“你敢死我就续弦!继承你的君位占了你的神殿当鸟窝,承袭你的银钱接受你孙子的孝敬,管他是仙娥还是仙俊,觉得好看的都娶回,塞满你的神殿,然后生一堆鸟崽子在你院里跑,让你在九泉之下哭天抹泪儿去!”
“想得美!”寒少宇嗅到自个身上散发的一丝酸味儿,挤兑鸟儿,“做鬼也缠着你,永生永世都缠”
“木头,怎么了?”
鸟儿不知他为何突然停下来不说了,问了一句,寒少宇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会儿雨势渐仙怪却都安静下来,他却突然从潮湿的空气里嗅出些雏鸟粑粑的味道,凤凰崽儿食荤,所以粑粑特别臭,素日安n粑粑,殿里嗅觉灵敏的都得躲老远开窗散气儿,对寒少宇而言,晴日还忍得了,到了雨天,恨不得驾云飞到天上去。凤熙这不靠谱的亲爹对儿子拉粑粑的气味儿也颇嫌弃,阿菁还为此不止一回数落他,满殿也就阿菁这亲娘,阿烈这亲姑姑,阿臣这亲堂叔对安安没表现出丁点的嫌弃。
可这回,没想到素日嫌弃的凤凰粑粑,却成了鸟崽子的唯一线索。
“安安在底下,活着。”
鸟儿清澈的眼中亮光一闪,喜出望外,“你听见他叫了?”
“粑粑很臭,新鲜的,刚拉不久。”
寒少宇顾不得嫌弃绕着废墟兜了大半圈,猛然停步,侧头看向半截倒地的木头廊柱,很圆很粗,支着一块青石墙面,墙面裂成几截,但夹角有一处缝隙,只容一只手伸进去。
鸟儿看他目光便向那边去了,挽了袖伸手向那缝里掏,寒少宇看他小臂擦伤,眉一蹙,扯了他手拉回来。
“安安在里头!”鸟儿似乎会错意,又或者焦急,竟然冲他发起脾气,“我要救他!”
“你待着,我来!”寒少宇挽了袖摆露出肌肉线条明朗的小臂,双目蓝光一掠,白鳞一直从手臂延伸到指端,“万一底下藏只大老鼠,咬你一口怎么办?我是给你断臂救命,还是杵在旁边哭?你乐意见我哭?”
鸟儿忿忿踢踢他:“你哭!哭一个我看看!大老爷们比姑娘都矫情!讨厌鬼!”
寒少宇勾唇一乐,没挤兑回去,心说大鸟宝还真是宝,讨厌鬼这词儿,没记错应该是娘们骂爷们的,你一个大老爷们骂的这么娘性,旁人看你我暧昧,一听这词儿,不是都知道了你是下面那个!
“叫那窝凤凰帮忙。”寒少宇摸索着缝隙里断裂的石头,猛然触着一物,摸了一手粘稠,是温热,却不是鸟崽,“我摸着个活的,但卡在这木柱子底下,还热乎的,快点搭把手把这片清理出来!”
“是不是安安?”鸟儿急切问他,“是不是被压住了?”
“没毛的,肯定不是。”寒少宇答,“但他肯定在这片儿,气味不可能骗人,那粑粑味儿臭的,就这么会工夫我都快被熏晕了!”
鸟儿喊了凤熙一声,极有良心从袖摆里掏了方巾帮他遮面,寒少宇一阵感动,将右手从缝隙里抽出来,一看半个手掌一片猩红,果然是血。
“是剩下那四个看护孩子的妖怪。”
阿菁阿烈心急如焚,先赶来这片,阿菁一看他手上的血差点晕过去,后来定了定神,才嗅出这不是安安的血,抛了自个的丝绢给寒少宇擦了手,围着那片嗅了一圈儿,却没闻见粑粑味儿。
“二表兄我为何没嗅出安安在底下?”
寒少宇未答,阿烈一扯她,“嫂子,这二表兄是应龙,冰原雪地嗅觉出奇的灵敏,咱们鸟儿是眼力劲儿比旁的神族厉害,论嗅觉可不行,这里又是血腥又下过雨,咱们闻不出不奇怪,不如让那几个龙族乖孙过来嗅嗅?”
凤熙已带三海水君赶来,观竹一抽鼻子,两眼一翻,晕了。南海水君恍惚也半晌说不出话来,唯有牡蛎捏着鼻子哀怨:“哎呦这是什么味儿的粑粑,臭死了臭死了!我们这个年纪受不得这刺激,鼻子都要废掉了!”
三海水君被扶到远处休息,兔儿自去照顾了,水君们被臭得难过,阿菁却眉开眼笑,拍着家臣们的肩膀请求他们帮忙。
阿菁温柔,家臣侍卫包括仙怪们都很喜欢她,帮忙的多,没一会儿工夫,大片的碎石就被清理到一边,唯有那木廊柱费了颇多工夫,其实不止寒啸天天甲,仙怪中也有几个气力惊人的,随便就能抬起来,但寒少宇刚刚摸到的那个妖怪一只胳膊就卡在底下,那廊柱又圆溜,稍微动作,他就痛得哼哼起来,兔儿诊脉后得出的结论是他失了不少血现在特别虚弱,若动作过大,很有可能当场嗝屁。
这么一来,有气力的都推脱不敢动那木头柱子了,最后还是寒少宇同鸟儿想出个招儿,寒少宇运了仙力,一口寒气冻了那妖怪被压的手臂,寒啸天同天甲合力将廊柱抬离,凤熙把握时机迅速化了冰,兔儿跟上,抽了个妖怪的发带帮着扎紧止血,那妖怪也是骨质粗壮皮糙肉厚,被那么重的廊柱砸了臂膀,竟然只是骨头断裂错位从皮肉里顶出来。
刚将他抬出来,一股新鲜的臭不可闻的味道就冲了出来,这下子是个神仙妖怪都闻着了,个个脸色难看的很,阿菁双手合十,不住给诸位道歉,寒少宇白眼一翻后仰栽进鸟儿怀里。
“不行了,不行了!”寒少宇捏着鼻子眼睛发晕,“阿臣我要离开一下下了,后头交给你们了,这小崽子的粑粑味儿杀伤力太强,又是雨天,我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