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饭是在西尔维娅慌里慌张的道歉中吃完的。

尽管阿尔文强调过他不在在意，可小女仆看上去仍旧羞愧的快要钻到地里去了。

阿尔文对此也没什么办法，或许只有等两人的相处时间长了以后，西尔维娅才更能以对朋友的态度去对他吧。

跟少女道过别，阿尔文直奔教会而去。

今天是周日，来祷告的信徒比平日里要多不少。他行云流水般的从人群里钻过，到了凯文的办公室门口才放缓脚步，随性的敲了敲门。

“请进。”

阿尔文推门进去，第一眼就看到双手捧着杯子的凯文正站在窗前远眺。

他回过头，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怎么了？又有新消息？”

“没，我来找你要个研究院的材料调动许可。”阿尔文关心道，“怎么，没睡好？”

“就目前这个事态，是向着能让我安心睡觉的方向发展的吗？”

凯文一边叹气一边坐下，把手里杯子放到桌旁，里面咖棕色的液体荡出些许波纹。

“要材料干什么？”

“把武器装备更新换代一下。”阿尔文老老实实的回答。

“要造六阶的装备了？”

凯文手里写起批条，嘴上也不停，“对了，前些阵子研究院在超凡材料方面的钻研有突破了，这几天一直跟我要测试人员，你干脆帮我把这事解决了吧。”

“怎么？那帮黑科技狂人能搞到把神器给我用？”阿尔文开了句玩笑。

“神器不就是律法造物吗，想用你不如花点心思开多发开发死亡律法，争取自己手搓神器。”

凯文掏出印章盖在批条上，把特制的羊皮纸扔给阿尔文。

“这样的话，以后第四教区再想调用神器就不用跟总部写申请了，我直接找你要。”

“死亡律法的神器就算给你，你敢光明正大的用吗？”阿尔文吐槽道。

“我不会偷偷用？”凯文白了他一眼，“材料省着点用，别给我掏干净了，不然研究院又要找我批经费。”

“放心吧，我可节约了。”阿尔文咳嗽了一声，“其实还有两件事。”

“我就知道。什么事？”

“先给我批个长假。”阿尔文冲着凯文一伸手。

“什么长假？”凯文第一时间都愣住了，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杂役请假找我干什么？去找管后勤的大主教啊。”

阿尔文理直气壮的顶回去：“万一他不批怎么办？”

“而且我也是考虑到，之后可能要更长时间的待在西尔维娅身边，为了不耽误你手下后勤管理人员的业绩考核才来请的假，又不是为了我自己。”

“你这理由真是……冠冕堂皇的。”凯文哭笑不得，“行吧，我给你写个手信。剩下那件事是什么？”

“往我家周边派几个暗哨吧。”

“原来如此。”朋友间的默契凯文秒懂，“你在担心调虎离山？”

“对，但我也没证据，只是直觉。”

阿尔文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我这几天有个疑惑，就是这伙邪教徒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只是贵族内部的利益纷争，那他们没道理要用邪教徒当借口引教会入场；如果霍华德家族真的和邪教徒有染被揭发，那议政院没理由阻拦教会的调查，毕竟放任邪教徒发疯贵族也不好过。”

“哪怕我做个最可怕的假设，即便霍华德家族是因为不愿同流合污而遭到其他贵族和邪教徒联合陷害，事后他们也大可编个原因继续暗中推进计划，而不是选择实话实说，这么早就暴露在教会眼皮子底下。”

“他们没理由这么做，但事情偏偏发生了。”

“所以我在想，这也许是他们的刚需？这些邪教徒达成目的的条件之一就是要把群情煽动起来，以这个猜想为前提，西尔维娅作为唯一从上城区跑出来的特例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在邪教徒的计划里，她很可能是不可或缺的核心。”

“为了以防万一，哪怕人手吃紧，我认为在西尔维娅身边常驻几个暗哨也是性价比最高的做法。”

“说的有道理，简直谨慎的不像你了。”凯文叹息道，“以前那个有三成把握就敢对邪神挥刀的阿尔文哪去了？”

“现在又不是只涉及我自己了。”阿尔文转身向外走去，“况且攻击时30%的成功率和防守时1%的失败率又有什么区别？只要发生了就是100%。”

“我不打扰，我走了啊，你忙吧。”

“要完好处就跑。”凯文无奈摇头，抬手把手信甩到阿尔文后脑勺上，“快滚吧你。”

……

研究院的位置在教会的地下，主要工作人员清一色是精神系职业者，每次进出都要用传送门。

阿尔文曾经对此非常不理解，所以他在某次去要装备的时候问过研究院的院长：为什么要靠传送门出入呢？如果有什么意外不就被堵死在里面了吗？

而那位白胡子老人的回答让他到现在也记忆犹新。

“研究院里有充足的物资和氧气储备，每个工作人员铭牌上也都恒定了传送术。”

“如果发生的是小意外，外面的人会来重新开启传送门，我们想出去也随时可以；”

“如果是大意外，我们这群理论能力大于实战能力的学术派出去除了添乱也没什么作用，不如安安心心的组织防御，抱着研究成果等待救援。”

这并非是这位老院长一个人的想法，而是经过了全体第四教区研究院成员同意才推行的制度。

理智的过分，也疯狂的过分。

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天才还是疯子，反正自那以后阿尔文对这帮法师向来是敬而远之。

跨过幽蓝的门扉，一阵眩晕感袭来又褪去，等阿尔文再次睁开眼，便站在了研究院的大厅中央。

这里的一切和教会温暖圣洁的风格截然相反，整体呈现利落的冷色调。

四处可以看到穿着白色长袍的研究人员，他们或是抱着几份数据急匆匆的赶往某间实验室，或是和其他人一起站在炼金仪器前小声但激烈的争论着。

阿尔文的到来没能引起他们的丁点注意，最多就是瞥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您好，请问是阿尔文·约阿努斯先生吗？”

“啊，我是。”

听到有人叫自己，阿尔文转头看去。

那是一位身着白色长袍、灰瞳灰发的少女，此刻神色平淡的看着他。

少女的头发梳成高马尾，垂落的尾部自然卷起一个螺旋，胸前黑色的斜杠无声讲述着她见习研究员的身份。

“枢机阁下的命令研究院已经收到。阿尔文先生您好，我叫比安卡·佩斯利，十二号研究所的见习研究员，也是您的引导员。”

“请您出示一下枢机阁下的批条，我需要按流程登记。”

“在这。”阿尔文把羊皮纸递过去，“麻烦了。”

比安卡接过羊皮纸，拿出身份铭牌激活炼金阵，检查了下铭牌与印章共鸣的光辉，对着他微微点头：“请跟我来。”

“好。”阿尔文迈步跟上。

……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过道里，比安卡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枢机阁下批给您的是十二号研究所最新材料技术项目的产物，旨在通过炼金术强化超凡素材某一方面的特性，并让其具备一定的成长性。”

“我们将其称之为「质变」。”

“目前项目的炼金阵列并不完善，成本相当高昂，产量也很少，因此我们几乎没有实战数据。”

“院长的意思是，希望您在使用这些材料打造的武器后，可以给研究院进行数据反馈，并在今天配合研究所进行一次试验。”

“没问题。”阿尔文很爽快的答应下来，这种双赢的事他没理由拒绝，“武器的锻造是由哪位负责的？”

“弗兰克大师。提供给圣骑士团的几位正副团长，以及审判所小队的定制武器都是出自他手。”

比安卡放缓了步伐，带着阿尔文右拐停在一扇大门前。

“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