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章 坠江(1 / 1)鼠鼠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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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可能下雨后,任德旺动作极快地推开房门。

“既然是能不碰水就不碰水……”

“这雨水,自然也是不碰为好。”

任德旺动作小心地伸手,取下头顶的镶玉头冠。

头冠之上,赫然正有一滴雨水停留。

方才那滴水,正是被他戴着的这顶镶玉头冠挡住。

他只听到“吧嗒”一声,实际上却并未接触水。

尽管任德旺也觉得自己或许小题大做了。

但关乎性命之事,他也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任德旺先是将头冠上的水甩到门外,随后则是将其放在一旁没有再碰。

自从知县柳于光传来消息后,任德旺到现在,也没有喝过哪怕一口水。

经方才这事后,更是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希望此事能够早点结束才好。”

“洗浴能停,用水能减少。”

“但人总是需要喝水的……”

“喝一点……”

“应该没关系吧?”

如此想过后,任德旺目光看向不远处桌上的茶杯。

但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能不喝,就不喝。”

“若是实在渴得难受再说。”

就在这时,他那今年刚满十七的小妾听到响动,快步迎了过来。

“老爷……您让奴家今晚陪您,早早奴家便来了,等了许久,您可算是忙完了。”

看着小妾脸上的笑容,任德旺方才的杂乱思绪才算是抛之一空。

这小妾,是他数年前在邻县买回来的。

一开始是打算买回来做丫鬟,但随着这姑娘发育起来,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都愈发让任德旺欣喜。

于一次酒醉之后,任德旺决定正式收下对方,做了自己最小的一妾。

而自从有了这小妾后,他就很少与夫人或是其他妾同房了。

原因很简单。

那手感。

真叫一个嫩啊。

除此之外,任德旺现在很想再要一个儿子。

他那夫人已经不能生育,而其他妾室他也实在提不起兴致来。

而这小妾现下则正是生孩子的最佳年纪。

任德旺现下最希望的事情,便是与这小妾再要个孩子。

至于再生的原因。

主要还是因为他现在这几个儿子都不成器。

一旦他百年之后,偌大家产交给这几人的话,结果极有可能是被其败光。

为此,已经开了好几个号的任德旺,不得不下定决心再开个小号。

小妾走近,用手扶住任德旺:“老爷,之前听您吩咐,奴家已让人把茶水什么的全部撤去了,直至这会儿,奴家也未喝过一口水呢……”

“虽然这些事奴家不便问,但还是不忍想问。”

“其他都还好说,可咱们任府这么多人,总是要喝水的……”

“这样一直下去,怕是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任德旺伸手搂住对方的纤细腰肢,笑道:“知县大人此前说过,不需几日,此事应该就能解决。”

“至于喝水一事,也不是不让大家喝,只是要尽可能少喝。”

“怎么。”

“你可是感觉渴了?”

小妾似乎想到什么,俏脸微红,没有吭声。

任德旺笑道:“其实我也有些渴。”

任德旺双手发力,直接将小妾抱了起来。

小妾顿时娇羞至极:“老爷,您不是说了这几日不能接触水吗?”

任德旺佯装思索模样,随即笑道:“也对。”

“但也无妨……”

小妾涨红着的脸露出疑惑,娇滴滴道:“啊?”

“若不饮水,自然不会接触水……”

任德旺笑了一声,吹灭了屋中烛火。

“饮它物,亦可止渴。”

窗外的雨虽一直在下,但始终并未下大,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去,最后一点毛毛雨,也是彻底消停了下来。

这一夜的任府。

有人关窗时不小心沾到了雨水。

有人没忍住口渴,饮了些水。

有人在隔山取火。

有人在乞儿煲饭。

四更天,万籁俱寂之时。

宁丰县。

乌江岸边。

一个又一个身影,排起了长龙。

天上。

皎洁圆月高悬。

片刻功夫之后。

本来江面上那无比完整的圆月倒影,倏然变得支离破碎。

很快。

又重新完整起来。

又是一会儿。

再次破碎。

紧跟着,又重新完整起来。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破碎重圆。

江面最终没了任何动静。

而此前岸边站着的那些人。

也已经……

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尚未亮。

县衙之中。

方才被人叫起的柳于光,甚至顾不上穿好官服,便急匆匆跟着一众衙吏赶往乌江岸边。

一会儿功夫后。

他见到了让他此生都难以忘记的骇人一幕。

他的脸上,全无昔日的淡定从容,更无作为这宁县父母官的镇定。

有的,只有恐惧。

深入骨血的恐惧。

以至于哪怕他看到了这一切后,他也始终未能发出任何声音。

他几乎已经被吓破了胆。

此刻。

乌江江面之上。

赫然正漂浮着……

数十具尸体!

……

……

晨光熹微。

县衙的捕快、衙吏,已经尽数出动,穿梭奔赴于宁丰县的大街小巷。

宁丰县的大量百姓,在极短时间里,经由这些人之口,得到了一个让他们倍感疑惑的通知。

县衙告诫大家不要在家中蓄水,不要用水,下雨天不得出门,违者按违反宵禁论处。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没人知道这是为何。

但大衍朝律例森严,违反宵禁者,最高可判斩。

因此,大多百姓虽然不解,却也只能听话照做。

一时之间,全县百姓皆是人心惶惶。

宁丰县县衙。

柳于光做梦也没想到,哪怕他已经让人通知任德旺,哪怕他已经让人把话说到几乎点透的地步。

乌江江面上飘着的尸体中,还是出现了任德旺的身影。

任德旺还是死了。

和任德旺一起死去的,还有数十人。

他们的身份,不是任德旺的家眷亲人,便是任府的家仆。

“周徐楷、方肃……”

“任德旺……”

“接下来。”

“是本县。”

柳于光的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此前他的推测,果真得到了应验。

以这般血淋淋的代价,得到佐证。

在确定任德旺已死后,他已即刻下令,倾尽县衙之力,将用水禁忌告知全县百姓,并且派人直接封锁了整个穿城而过的乌江。

让柳于光倍感颓唐的是,除了这些之外,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

尽管他此前决心自己身为宁丰的父母官,绝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理。

“可就算不坐视不理……”

“本县又能做些什么?”

四十余年人生中,柳于光的内心从未有如今这般灰暗过。

而这人生的至暗时刻,完全是因为他碰巧遇到了非人力能及的事件。

就在柳于光已经不知眼下还能做些什么时,堂门之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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