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岩清看到了傻子的过去。

也知道了之前大爷说傻子爱偷东西，

还偷钱买烟的真相。

傻子的苦命，

傻子的可怜，

傻子的冤屈，

让张岩清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张岩清知道，

真正让他不是滋味的真相，才刚刚开始。

……

那是一个夏天的中午。

村里人绝大多数都睡午觉了。

傻子准备趁着大太阳，不冷，人也少，去河里玩水。

可刚出村口他就看到一个陌生人，拿着两个糖人逗周家李家的孩子。

两个只有三四岁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没大人看着，

被陌生人用糖人逗得要跟陌生人走。

傻子看到马路有一辆拖拉机，

开车的也是陌生人，正东张西望贼眉鼠眼的。

傻子忽然想起前年邻村有孩子被偷的事，

顿时明白眼前这是什么情况了。

“啊——啊——啊！”

傻子大叫着冲向拿糖人逗周家李家孩子的那个人贩子。

那个人贩子做贼心虚，

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准备逃跑。

但很快他就发现村里并没有其他人发现，只是傻子一个人。

恶向胆边生，

人贩子抱起周家李家孩子就往马路跑。

在那个年代，糖可是好东西。

周家李家孩子盯着人贩子手里的糖，被抱着往马路跑，也不哭。

傻子急得满头大汗，甩开脚丫子追。

人贩子抱着两个孩子跑不快，

很快就被傻子追了。

傻子扑去抱住人贩子腿，大喊大叫，想叫醒村里人。

人贩子用脚使劲踹傻子，想挣开傻子。

这个时候村里传来狗叫声。

人贩子以为村里人发现了，丢下孩子跑。

但让人贩子没想到的是，

傻子抱住俩孩子后，

俩孩子竟然哭着往人贩子那边挣扎。

原来俩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被人贩子手里的糖人深深吸引着。

再看村里，

只听见狗叫，

还没看到人。

人贩子又壮起胆子，但担心一会来人被人看到脸，掏出一块黑布捂半张脸，

当人贩子大着胆子又想回去夺孩子。

村里传来有人大喊声。

“包子，你干什么呢？”

“那是……偷小孩的？”

“快来人啊，有偷小孩的！”

人贩子见动静闹大了，转身就跑。

傻子被人贩子踹了大腿，一瘸一拐抱着孩子往村里走。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事传到周家李家大人耳中，

成了傻子抱着俩孩子准备送给人贩子。

周家、李家大人一个抄起棍子，一个拎着锄头，

二话不说追着傻子就打。

傻子放下俩孩子就跑。

要是没被人贩子踹大腿那两脚，

傻子身强体壮，

周家大人和李家大人还真不一定能追傻子。

傻子一边一瘸一拐闪躲，

一边想解释。

他心里有很多话。

可这老天爷给他的身体，让他说不出一句话。

傻子心里那个憋屈，

那个冤枉。

让此时此刻看真相的张岩清心里都很堵得慌。

后边的事跟村里大爷说的差不多了。

傻子由于腿受伤，在马路边没站稳，摔了下去。

直接摔死了。

村里人没人给傻子收尸。

当年的真相，除了傻子自己和人贩子，只有一只布谷鸟看到了。

傻子摔死后，由于没人收尸。

山的狐子、獾，天的乌鸦，黑雕，都想分食傻子的身体。

那只布谷鸟仿佛有灵性一般，不忍心傻子死后落得个被野兽分食的下场，想保护傻子的尸体。

可惜它一只布谷鸟，哪里阻止得了山的狐子獾天的雕。

布谷鸟死在了傻子的尸体，

最后和傻子的尸体一起被分食了。

傻子死的时候，

心中满是冤屈。

死后无人给他收尸，任由野兽飞禽分食他的尸体，

心中怨恨。

他不甘就这么离去，一直抵抗黄泉的吸引。

直到前不久，

天道苏醒。

傻子从无意识的迷蒙状态苏醒，有了自我意识。

于是便谋划了这场复仇事件。

周雅堂弟一家和老李家不是无缘无故回来的，

是傻子让他们做梦梦到祖坟着火了才回来。

真正的开始是在周雅堂弟一家回来后开始的。

鬼雾封村，

所有人被迷住神魂，

傻子按照自己记忆里村里的模样，

让村民们刻制他记忆力的场景。

……

张岩清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了出来。

傻子是一个苦命人。

村民们用的时候骗他，

不用他的时候，一个窝窝头都不愿意给他。

傻子是偷东西，

可他那是出于饿的本能去找吃的。

偷了谁家东西，日后会帮谁家干活报答。

也就被货郎骗了，偷了一次钱。

可就那一次，就让所有村民忘了他们自己以前是怎么骗傻子，怎么像驴一样使唤傻子，像防狼一样防起了傻子。

估计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村民们开始把傻子当成了有坏心眼的傻子。

这使得村民在看到傻子抱着两个孩子，人贩子往傻子身边走的时候。

毫不犹豫就判定是傻子抱着孩子，准备把孩子卖给人贩子。

人性啊。

这就是人性吗？

这就是人人都说淳朴的山里人吗？

傻子是真冤。

张岩清完全能理解傻子心中的冤，也能理解傻子心中的怨恨。

这要换做他张岩清，他也会和傻子一样感到冤屈，生出怨恨。

站在石头的周亚东，衣角在风中轻轻摆动，语气依旧十分平静。

“我没有对不起村里任何人，可村里所有人都对不起我。”

“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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