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曹掾收完税,见刘庆未走远,赶忙迎上去巴结奉承。
刘文敏夫妇见那曹掾表情,省得这不可能作假,忙一路小跑到刘庆跟前,堆着满脸笑容,低声道:“刘……哦,应是县尉大人了,我早知我家贤侄有的是本事,哪知道竟做得这大事!当真是文武曲星一同下凡到我老刘家了,嘿嘿。”
刘庆未曾理会这两人,只是询问那曹掾各乡税收状况。那掾吏也是刚攀上刘庆这棵大树,现在逮到机会,表演的极为卖力,把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税吏所得之事一股脑全倒了出来。那夫妇一点话都插不上,一个是掌着税收的曹掾一个是风头正劲的县尉,哪一个说话都不敢上前插话,在一旁急的装耳挠腮。
“哦?”刘庆故意让这两人在一旁苦等,好久才冷冷回道。
见刘庆回话,二人竟是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接连磕了许多响头,柔声下气道:“县尉大人,县尉大人,适才是我等冒犯了大人,现在在此磕头赔罪。”
磕着磕着,又听不到刘庆声音了,二人抬头一望,刘庆正讪笑着看着自己。
终于,刘文敏沉不住气站起来直接道:“刘县尉,我们夫妻两人之前是得罪过你,现在也赔罪也赔了,头也磕了,你还不做声,还要我等做什么。我家之前对你可是不薄,现在你成了气候不得好好回报,你不是自诩行事孝义吗?给我在县里安排个职位也不算过分!”
刘文敏为人吝啬、喜欢耍小聪明,年轻坑蒙拐骗存了不少钱,花了大价钱娶的婶子颇有些姿色,这时只见她挂着假笑,亲拍了刘文敏一下,挽着刘庆胳膊夹着嗓子柔声道:“刘县尉,我的县尉大人,你忘了?之前你与你小弟在一起玩闹时,他把家里甜菜全偷去送你,我们也没说什么不是?你二人感情深厚,就算你不看这死鬼的面子也看看你安弟的面子,看看我的面子嘛。给你伯伯安排个职位,这还不是你县尉大人一句话的事。”
看这二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还把自己当未知事的孩子耍,刘庆真是觉得既好笑又恶心。他靠近二人低声道:“你们知道我是如何当上这个县尉的吗?”二人倒是有些好奇,凑过来聚精会神听刘庆怎么说。
“你们知道程康、程琪去哪了吗?”二人还是摇头不知。
“你们知道程康怎么死的吗?”刘庆的声音更低了。
“不知道?那我告诉你们,他被我手下门客零割碎剐了一共一百二十二刀,最后一刀插进心脏才死,怎么样?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吗?”刘庆突然猛地喝道。
二人听得入神,听到最后吓了一跳,这时见刘庆面无表情、双目喷火,只像见了恶鬼一样,连滚带爬直往后退。
见这二人吓得滑稽之像,刘庆大笑着回西亭去了。
此时,刘安躲在墙角,泪流满面,攥紧双拳,自言自语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也知道自己父母之前对表兄有所不满,他也知道自己这表兄有本事,现在做了县尉他一点也不奇怪。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折辱我的父母?他们这般低声下气地哭求你,甚至磕了不知多少个响头!为什么?为什么?你像看笑话一般看着他们?你现在有了官职就了不起吗?你之前为父杀人,我刘安未必不敢!你笼络乡人当上县尉,我刘安未必不行!我听到了什么看小弟的情面,你却不屑一顾,难道我们之间的情谊竟是笑话吗?我从此与你这小人恩断义绝!
刘安擦了擦泪,走进屋里听见父母正在谈心。
“这刘庆不当人子也!竟这般折辱我等!”
“是也!唉,他如今做了县尉我们也奈何不得他!”
“唉,也不知他怎么生个病就开窍了呢!我看我家安子也不比他差!”
“他?他如何能行,种地之妙才还差不多。”
“唉。”
刘安听见父母叹息,冲进来喊道:“刘庆有何能也?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他今日辱我父母,他日我必杀之!”
刘文敏夫妇早就见到刘安在门外偷听,方才的谈话都是有意而为,见刘安终于按捺不住,心里暗喜。
刘文敏装着那慈父的模样摸着刘安的头发,宠溺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家麟儿终于长大了,也知道为父母分忧了。”
他平时对刘安极为严苛,连说话都极少只是谩骂,更莫说如此夸赞疼爱,刘安感动极了,发狠道:“恨不能早日杀了那畜生为父分忧!”
刘文敏点头继续道:“好!这才像我刘文敏的儿子,果真是像极了乃父,有仇就要报!”
在一旁的刘安之母神色有点古怪,不过一闪而过的神情,谁也没有注意到。
刘文敏兴致勃勃道:“吾儿,我已有了计策。你去县府打听打听,刘庆行事张狂不可能没有仇家,我等势单力薄奈何不得他,县里那些大人总有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