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命人好生照料老黄，然后自己出门坐上了马车。

蒋瓛和谭明各自对自己调查到的事情对朱柏进行了汇报。

蒋瓛说：“大理寺卿张文平，死了之后我们就进行了抄家，查看了他和其余官员们的日常书信往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他的家里人也已经启程准备回老家，查抄到的物品已经全部上交刑部稽核了。”

朱柏仔细听着蒋瓛的汇报，他不愿意错过每一个细节，这让蒋瓛和谭明都有些意外，他们觉得这个大人年纪挺小，但办事却如此冷静。

果然，朱柏听了这个汇报，就直接问到了关键点。

“大理寺卿的俸禄是多少，查抄出来的物品价值是多少，有没有进行比对。”

“家属的出城是谁办的手续，有没有将随车物品进行登记报备，家属和老家之间有没有书信往来或者有没有经常走动。”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蒋瓛不知所措。

“大人，属下失误了！”

“此事暂时不急，前路还远，他的家属这一路想来也不会很顺利，一朝失势被犬欺，一会儿下朝之后，你就去派人暗中跟踪，鱼儿一定会上钩的。”

“是。”

谭明接着说道：“大人，属下协助大理寺办案，那些在街上杀害告密者的杀手们，都无身份，看来是死士无疑，他们嘴里都有毒药，经过仵作查验，此毒为曼陀罗籽毒，沾上立即毙命。

大理寺上下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如今大理寺又出了内奸，我看今日新任的大理寺卿估计也会人头落地吧！”

谭明性格相对直爽一些，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朱柏则是不再关心这个，他说道：“新任大理寺卿不会被追责的，顶多被骂一通，你们去追踪那个女刺客有下落了吗？”

“属下无能，跟丢了！”

朱柏有些失望，他不再说话，这种无声地沉默，让谭明这个大大咧咧性格的人，都感到了一丝恐慌。

蒋瓛怕谭明再说出什么不适宜的话，于是拉住谭明退出了车厢。

朱柏其实是猜到了的，那个女刺客功夫不错，又是在夜晚，没有追到也是正常。

又是曼陀罗毒，难道这些死士也是护月山庄的人？

只是老黄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找不到她，那老黄就没有救了。

这才是朱柏的担心。

朱柏掀开帘子，问道：“京城现在戒严了吗？”

“戒严了，大理寺下令，只许进不许出，我回来复命之前，他们已经在开始全城搜捕了。”

“那就好，一会儿下朝之后，我们一起去搜！”

“是！”

奉先殿。

朱元璋高坐在龙椅上，此刻他怒视着群臣。

“好啊，江山才打下来多久啊，就有人要乱来了，现在连朕的执法机构都有了内奸了，还互相残杀，连锦衣卫都敢杀了，这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啊！

吴胜，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任大理寺卿吴胜出列，只说了一句‘臣刚上任，不知！’然后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老朱这才想起他只是刚上任的，于是骂道：“没有用的东西，给你3天时间，给朕一个交代，否则提头来见。”

“臣领旨！”

“朕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出现了这种事情，你们都是朕的好官啊，都说说吧，朕要不要向天下人书一个‘罪己诏’啊！”

这时，三法司的全体官员都出来请罪。

朱元璋最不喜欢听这种“臣罪该万死”之类的话，要不要你死本来就是朕说了算的，要你假惺惺地说吗？

“好了好了，你们也不要说这些空话了，一样，三天，了解此案，否则就和大理寺吴胜一样吧！”

“谢陛下！”

这一次，太子朱标也不发一言了，因为他也觉得这帮人的确办事不利，天子脚下，大理寺牢房，锦衣卫都能被杀害，这的确太猖狂了。

下朝之后，这些三法司官员都心惊肉跳了，于是他们围在一起，为了保命，已经不在乎什么派别之争了，这次他们达成了前所未有的统一，一起协助起来查。

可是这要怎么查呢？

查什么呢？

查内奸，已经死了啊，查告密，现在人在锦衣卫啊，那个所告之密具体是什么呢？

没有人知道，不过时间只有3天，那就只能去锦衣卫找指挥使大人了。

这一次，他们就算是再不喜欢锦衣卫，也不得不去求他们了。

一切都如朱柏所料，蒋瓛内心里更加佩服朱柏。

等大臣们都走了之后，朱柏被朱元璋叫了去。

走之前朱柏交代给蒋瓛

“你先回去，保护好老黄，千万别让三法司的人接触，一切等我回来再做打算。”

蒋瓛领命回去了。

朱柏去武英殿见到了朱元璋。

“儿臣，参加父皇！”

“嗯，相关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没有想到让你去锦衣卫居然引出了这么大一个案子，那个告密者怎么说？”

朱柏就将老黄的话复述了一遍。

朱元璋大怒。

“无法无天了，这是要造反啊！”

“好啊，老十二你办的不错，朕给你一张金牌，可调动一切力量，给咱好好的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是，父皇！”

朱柏没有想到朱元璋如此支持自己，居然把这个金牌都赐给自己了，有了这个就不止锦衣卫了，各部门都要配合了。

那的确对于办案又有了更大的帮助了。

朱柏离开了武英殿，往锦衣卫赶去，他知道，那里现在应该已经吵成一锅粥了。

朱元璋看着朱柏的离去，心里也很慰藉。

“老大，我看这老十二将来是你的一个好帮手啊！”

...

韩国公府。

吏部尚书吕本，已经等候着他了。

今日朝上的事情，李善长没有发一言，因为这是他愿意看到的。

吕本是太子朱标的老丈人，侧妃吕氏的父亲，朱允炆的亲外公。

“韩公，此案想来又会牵出很多人来吧，咱们是不是该早做准备了。”

李善长摸了摸胡子，笑道：“看来锦衣卫还是有点用的嘛，这算是给了咱们一个惊喜了，吕公，这次我想又会是一场血案了，现在还不知道所告之密是什么。

等着看吧，机会合适了，我们就帮他加把火，好多腾一些位置出来。”

“哈哈哈，韩公高明！”

李善长和吕本都是胡惟庸案没有牵涉到的幸存者，其实李善长和吕本与胡惟庸的交往是很密切的，只是这两人身份特殊，朱元璋没有动而已。

李善长是属于淮西集团老乡会的，朱元璋念他的功劳，没有计较。

但是现在淮西集团基本上都是开国勋贵，手里还有兵权。

这是危险的信号，李善长作为聪明人，他不会不知道朱元璋的想法，开国皇帝杀功臣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所以他打算和淮西集团撇清关系，自己好以一个士大夫身份和朱元璋共享天下，而吕本是吏部尚书也是太子岳父，则是可以助于他安排自己人到重要的位置。

他就是在背后操盘，要让朱元璋主动打击淮西集团，胡惟庸就是他推上去的，但他还是小看了朱元璋，也高看了自己。

上次朱元璋没有理会他的意见裁撤锦衣卫，也算是告诉他一个事实。

“你老都老了，好好安享晚年吧！”

可是朱元璋怎么也想不到，李善长聪明一世还是会糊涂一时，他依然执着，他也是一个对权力有无限欲望的人，虽然他不一定会造反，但要让他告老还乡，这不可能。

这一次，李善长准备在告密者一案上面做点文章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本来只想隔岸观火，最多再加一把火，后来居然会烧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