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顺利通过了擂试第一轮。
“由于你在第一轮第三场比试中未尽到比试义务,擂试第二轮的规则变更。
“变更成功:修罗场。
“接下来会强制为你匹配三名对手。
“强制匹配对手中……
“你在擂试第二轮第一位对手是庚一。
“强制匹配比试环境中……
“紫玉楼三香阁,后山,清晨。
“观战模式开启,丁二二,癸六四四进入了观战模式。”
常笑在第三场比试中睡了一通好觉,足足睡了三天三夜,躺赢。
一觉醒来时他却收到了坏消息。
司命仙人又开始不讲规矩了,见他第一轮第三场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赢得比试,因而变更了第二轮的擂试规则,把随机匹配修改为强制匹配,还美其名曰:修罗场!
常笑心头浮现阴霾,修罗场这个词不好听,想必司命仙人安排了三座大山梗在他前面。
不仅如此,司命仙人还特意开启了观战模式,等同于把他的底细提前告诉后边两位对手,这样对手的胜率就更高了。
他心想:第二轮擂试,他十有**他要被涮下来了。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庆幸的是强制匹配了一个他熟悉的环境,紫玉楼三香阁后山,时间还是清晨,算得上天时地利,这大概是司命仙人对变更规则的一点点补偿吧。
聊胜于无。
“打完这几场,我就回小山村放牛。”
常笑自嘲似的说了一句,静静等待擂试第二轮开始。
握着剑,他回忆在后山练武的岁月,仿佛看到后山的风舞弄着枝桠摇晃,仿佛听见同门比武作对时候兵刃交互的鸣音……
蓄势如洪,这一场,能赢!
小半个时辰过去,常笑感觉到一阵吸力,环境发生了变化。
映入眼帘的是那再熟悉不过的风景,远处,一颗三人合抱的枯萎的树横躺着,近处有它死后留下的木桩,木桩尚未如何经历风吹日晒雨淋,痕迹还很新。树桩周围盘亘着古树,随风轻轻颤抖,偶然有叶落,乘着风轻荡,走完了它的一生。
清晨的风还携带着少女的芬芳索绕在常笑鼻间,不远处,身着儒衣的少女抿着唇,青丝荡漾,两眼微微颤动,眼中装满了复杂的情绪,也并装满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她摘掉了他送的金蛇香囊,腰间只挂着一把铁扇,身姿傲立着。
“云夕……”常笑惊愕,微微张开口,倾吐一句,“你瘦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云夕念了一句很不应景也很不相干的诗句,右手一抓腰间的铁扇,整个人毫不犹豫砸过来,好似飞鸟投怀,铁扇却狠厉凶残,直指常笑额头!
常笑不想对她挺剑,翻手用剑柄迎接。
云夕指上一用劲,铁扇“啪”地展开,她顺势反撩,铁扇直往常笑胸口切去,趁着铁扇舞出的风势,少女的速度竟然更快了三分,常笑连忙后退,一步、两步、三四步……
云夕得势不饶人,迅速贴近。
她把扇闭合,连人带扇好似一把长枪直逼常笑心窍,长强无比!
眼见着铁扇就要刺进常笑胸口,常笑用剑在地上一撑,浑身宛若鸿毛一般直往上飘,身体漂亮地倒空一翻,两脚踏在了树干上,一蹬,好似游龙一般窜出。
就在这时,云夕手一甩,铁扇如滚轮一般被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速度极快,直取常笑下盘。
常笑只来得及拧身挪位,铁扇从他两腿间刮过,冷冽恐怖!
云夕身势不缓,宛若灵猴一般攀爬上树,铁扇恰好在这时从她头上飞过她,她伸手一捞,扇一合,两脚一撑,宛若利箭紧随常笑身后刺去。
眼见着,常笑双脚着地,甩剑返身,剑似灵蛇扑袭,直取云夕右肩,云夕抖手用扇身将剑砸开,铁扇一张,风势一涌,整个人开始旋转起来,对着常笑持剑的右手绞杀过去,常笑手一拧,剑柄一格,借力弹退。
咔嚓!
铁扇激射一支扇骨直取常笑喉咙,常笑连忙用剑挑飞,但云夕的铁扇如影随形,再次被云夕掷出,直取常笑下身。常笑这次总算躲不过了,铁扇沿着股动脉一割,鲜血瞬间如泉水般激射涌出。
在常笑受伤的那一刹那,云夕恍然若从噩梦中惊醒,眼中的冷漠尽数散去,惊恐从心尖喷涌而出,泪水好似潮涨满溢。
“常笑!”
顾不上从她头上飞过的铁扇,她轻身快速接近常笑,把常笑抱紧在怀中。
“常笑!”
她伸手紧紧摁住常笑的伤口,鲜血却抑制不住直往外流。
“我没事……”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常笑,你会好起来的。我送你去看医,你会好起来的。”
云夕把常笑抱起来,惊慌失措地朝阁里跑去。
她已经完全忘却了自己在擂试当中。
阁里有医馆,云夕一脚把阁门踹开,手忙脚乱把常笑放在病床上,由于失血过多,常笑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
“药呢……药呢?”
“没用的云夕……动脉割断了,除非现在躺在手术台上还能有得救。”
云夕撕开一条布,伤口往上的地方紧紧束缚住,吊高伤口。即便如此,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常笑也逐步走向死亡。
“常笑,我错了,你不要死……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云夕,没用的。来,陪我说说话。”
云夕跪坐到常笑面前,泪眼朦胧好似雨带梨花,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云夕,现在我们是在擂试,我不会死的。”
常笑伸手轻轻抚摸云夕的鬓角,用掌心擦去她的泪水,问道:“气消了吗?”
“消了,消了,都消了,什么都消了。你会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
云夕紧紧抓着常笑的手,泪水依旧如山泉下涌,散落在了床上。
“别怕,我会没事的。”
云夕把头埋进常笑胸口,嚎啕大哭。
常笑伸手轻轻搭在她头上,双眼望着窗外,远处茂密的山林,绿意萦绕。日初升,斜阳悄悄撩开窗户照进来,撒在房间,为他们镀金身。
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和失落感一点点侵蚀着他的意识,渐渐地他开始感觉到头晕目眩。恍恍惚惚间,他似乎看见了一道金光,一道门。
他感觉身体开始轻飘飘地,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在某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爬起来了,轻轻推开了那一扇门。
记忆如同云涌,在头顶盘旋过去,但又似梦中泡影,转眼忘却,直到最后沐浴进一片白色当中。
挺暖和的。
这是记忆最后的留白。
云夕只觉得双手一轻,眼前,常笑化作了一缕白雾。
“不要!”
她徒劳地用手一抓,刹那间,眼前化作一团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