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清晨。
玉京城,城南桃花坞。
陆生开了店门,准备出门吃早点。
一路上,不时有行人打着招呼。
“陆九爷,早啊。”
“诶,王大叔折煞我了,叫我小九就行了。”陆生笑眯眯的拱手还礼。
“生意还行?”
“我这地儿,全靠大家帮衬,时常光顾,还说过得去。”
“可别,我可不想光顾你的生意,大叔我还想再多活几年。”
“那是,您老高寿。”
……
到了玉京城,陆生化名陆九,使用改头换面之法,将容貌微微调整一下,接手了周瞎子那一进的小院。
院子不大,但归置的有条有理,也养了些花草。
现如今陆生住进来,有了人气。
隔壁有一个肉铺,行情不好关门了。
他见地方大,就给盘了下来,做成了棺材铺。
虽周边的店铺不多,但还是起了些意见。
棺材铺都是开在僻静地,就没见过这种开在闹市的。
这一条桃花街本是卖些酒食,零碎玩意儿的,他这棺材铺一开,大家伙都怕影响生意。
再者,棺材铺阴森森的,晚上都没人敢走夜路。
陆生将左邻右舍召集起来,在味极鲜酒楼摆了一桌席面。
然后在棺材铺门口挂了几个硕大的灯笼,晚上就亮如白昼。
加之陆生为人直爽大方,时常给邻居们送些酒菜吃食,渐渐的,周围也就没有意见。
久而久之,时不时的还有提笼遛鸟的来棺材铺里扯闲篇。
陆生的棺材铺价格公道实惠,生意竟意外的不错。
只因在这棺材铺里买棺材,还免费赠送入殓服务,省了苦主多少事。
与这王大叔话别,去了旁边的秦记早点铺,要了碗豆浆,加上两根油条。
秦记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的,每次都多给半根。
“陆九爷最近发财?”
“秦大娘,可不敢发财,混口饭吃而已。”
“你这也老大不小了,要不秦大娘给你说门亲事,保证是正经人家,盘靓条顺。”
陆生赶紧摆摆手,“多谢秦大娘美意,我现在没那个心思,想女人了就去翠微楼,挺好的。”
“诶,年纪轻轻的还是要节制啊,讨房媳妇多好,能操持还能要个孩子。”
“你要是不愿啊,我给你那兄弟说一门?隔壁王干娘有个远方的侄女儿,年方二八,要模样有模样。现如今帮家里打理酒坊,会说话会来事,还念过书,说那日看了你兄弟,就中意了,托了我几回了……”
陆生赶紧摆摆手,“我那兄弟干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过了今日没明日,别耽误了人姑娘,让他自己张罗吧。”
随后,陆生笑笑不再答话。
这时,一对官兵疾驰而过,将路边尘土扬起一丈多高,陆生还剩半碗的豆浆瞬间落了灰。
“这些天杀的,今天都几趟了,不知哪里糟了事。九爷你等着,我再给你来一碗。”秦大娘起身舀豆浆去了。
陆生站起身来,拍下几枚铜板,照例多一枚,“今儿不吃了,我出门转转。”
出门拐到墙角,给了一个年轻乞丐几个钱,开始打听事。
这一听不要紧,玉京城还真发生两件大事。
一是,镇国公倒了。
二是,老皇帝,又活过来了。
前日,镇国公召集了一帮文臣武将在乾清宫跪着,要给神风王请命求情。
这新皇帝雷霆手段,当场廷仗百余人,又差绣衣使到处拿人,搅得满城风雨。
听说诏狱和天牢都住不下了,刑部和大理寺的空房都拿来关押。
昨日就下了圣旨,革职的革职,查办的查办。
凡是为神风王说话的一干人等,全都同罪论处,算是吓跑了一批充数的。
而这头刚拿完人,那头老皇帝就跳出来。
先是降旨废了新皇帝,又下了罪已诏,称自己没有守好祖宗基业,听信谗言等等。
却只字不提已经入狱的诸位武将文臣。
陆生心说好一招借刀杀人,老皇帝借太子之手铲除异己。
而太子只怕也想借此黄袍加身,将皇位坐实。
只是最后一手玩脱了,眼下不仅皇位无望,只怕太子之位也保不住了。
……
此时,城东的一座衙门大堂里,站着几名衙役。
他们都是这绣衣使衙门的绣衣使者。
何为绣衣使?
腰挎长刀,背负斧钺。
是只听令于皇上的特派侍卫,其职责有三。
其一,守卫值宿;
其二,侦察与逮捕;
其三,典诏狱。
是玉京城的执法者,阴暗处的打更人。
这,便是绣衣使。
一名青年往众人身后一站,就见班头张开阳从一旁的內衙走了出来。
这青年名叫陆十,刚加入绣衣使一个月。
李开阳龙行虎步,脚下生风。
“头?这刘老三招了吗?”
“招了。”
今日,这班绣衣使抓了一名嫌犯。
嫌犯人称刘老三,客气点称呼为刘员外,家住太平街。
他还有个诨号,太平街霸王。
欺行霸市,抢良辱女,无恶不做。
“头,我现如今技痒,一招人头落地,保证办的敞亮。”
绣衣使权利不小,有那定了罪,又不是很紧要的人,直接就能推出衙门口砍了。
这说话之人名叫吴远,在绣衣使中算年长的,家中堂妹曾被这刘员外欺辱过,所以恨得牙痒痒。
“上头判了,让怎么来的,给人怎么送回去。”张开阳意兴阑珊的说道。
“啊?”这一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怎么回事啊,头?”
“是啊头,这刘员外罪名累累,可都是铁证啊。”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镇国公的十九房小妾是他闺女呢。”
“镇国公昨日不是被咱们拿了吗?靠山都倒台了,还治不了他?”
“就在刚刚,圣旨到了,镇国公给放了。”张开阳叹气道。
这一下所有人都沉默了。
镇国公领头为神风王请愿,带头的人都放了,可参与的人却很多都定了罪。
这其中的意味,耐人琢磨。
叹了口气,张开阳指了指,“吴远、陆十,你们俩负责将这刘员外弄回去。其他人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