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刘员外出了衙门口,往地上就是一趟,死活不起来。
“得给我弄顶轿子,不然我就躺在这儿了。”一副泼皮无赖相。
吴远眉头一皱,伸脚就踢。
踢了几脚,不仅没老实,反而叫的更欢实了。
“官差打人了,朝廷的鹰犬走狗无法无天了。”比泼妇骂街更狠了。
没叫几声,刘家接人的就来了。
一顶八抬大轿,前拥后簇跟了两个伺候的丫鬟。
这刘员外上了娇子,得意的朝吴远一挑眉,“姓吴的,咱们走着瞧,不就是弄你一个妹妹吗,等我回去好好查查你家还有多少姐妹,我一个一个好好玩。”
铮!
“我先砍了你。”吴远抽出腰刀,恶狠狠作势要砍。
刘员外将脖子伸出娇子,满脸挑衅,“来,朝这砍,我不信你硬的起来。”
吴远干啐两声,最终还是收了刀。
陆十静静的看着,也没去拉。
看着这刘员外左拥右抱上了娇子,吴远依旧丧着脸。
对刘员外这样恶到骨髓的人,什么法子都不好使,除非你能痛快给他一刀。
但,这明显不能。
他背后的镇国公,可是从大越开国起就盘踞在玉京城的豪族。
以前神风王风头盖过镇国公,但威望主要在军队和武将,要单论家族影响力,神风王还差一些。
“吴大哥,这人自己回去了,路上要是出点啥事跟咱没关系吧?”
吴远将刀收回,神情凝重,“死在半路才好,只是镇国公这老东西又翻身了,这次治不了他了。”随后叹了一声,“不知还要祸害多少人家。”
陆十知道他想起了自家堂妹的事,听说被这老王八糟蹋之后,就有些疯癫,现如今只能养在家里,这辈子都废了。
吴远父亲牺牲在沙场,自幼就是二叔带大的,对堂妹的感情跟亲妹妹没什么两样。
“吴大哥,咱们今天没差事了吧?”
“没了,该抓的也抓完了。”吴远垂着脸,“兄弟,你先去吧,老哥我走走散散心。”
“吴大哥要是没事,我请你去翠微楼喝酒?”
吴远苦笑一声,“兄弟,你看我哪有心情喝花酒?”
“散心嘛,今天咱们只喝素酒,不找姑娘,如何?”
半推半就下,陆十和吴远去了城南的翠微楼。
两人穿着绣衣犀牛服,气势汹汹,宾客见之无人敢挡,全都让在一旁。
这绣衣使在百姓眼里就是皇帝的爪牙和眼线,手段残忍毒辣,眼线遍布玉京城。
听说在自家卧房说一句皇帝老儿的坏话,隔天就会被下到诏狱拷打。
恶名能让豪侠退避,婴儿止啼。
所以无人不怕。
翠微楼的老鸨子花姐颤悠悠,扭着腰就迎过来。
“哎唷,陆十爷好久不来了,可想煞奴家了。”说着就往陆十臂弯里靠。
这花姐不过三十出头,面容姣好,身段傲人,正像那盛开的月季,娇艳而不做作。
“花姐这是睁眼说瞎话,我不是两天前刚来过吗?”
“哎呀,十爷这等大人物,要是不天天来啊,奴家的心就空落落的。老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在奴家心里,十爷这都六年没来咱翠微楼了呢。”花姐说着话,时不时在陆十臂上蹭来蹭去。
这烟花之地混生活的,最不容易,门道很多。
会说话是第一道,瞧眼色是第二道。
这花姐早就看出来,陆十虽走在后面,可他是今天花钱的主。
前面的吴远黑着个脸,要是没拿捏好就贴上去,搅了客人雅兴就得不偿失。
“十爷,这位爷是?”
“你就叫他吴爷吧,我的好大哥。”陆十不动声色抽出身子,“今儿就是来喝个酒,我和吴大哥说说话,不用安排其他的。”
“瞧您说的,来这翠微楼光喝酒多没劲儿啊。”
看她没明白,陆十攥住了她的小手,“那就花姐来陪我?”
花姐一听,赶忙抽出手,“去去去,奴家可受不住十爷的杀伐。”
……
二人被安排在了里面最清静的雅间,席面一上,也不用人作陪就开喝。
“兄弟,这是不是太破费了,你的俸禄比我还低半级呢。”
“请吴大哥喝酒不谈钱。”
菜过五味,吴远心有闷气,喝得急了些,已经有些上头了。
这时,陆十伸出手去,将手掌下压着的几张银票放在吴远面前。
吴远酒醒了一半,惊讶道:“你这是干什么?”
“吴大哥才从诏狱调过来,那边人脉广,不瞒大哥,兄弟想去诏狱见识见识。”陆十似笑非笑。
吴远掏心窝子道:“兄弟,现在诏狱没油水了,老哥不骗你,现在关的人多,脚都下不错,还得日夜审问,熬人啊。”
“没事,我就进去看看。”
“兄弟你都说了,那我来安排。不过你得把这钱拿回去,我不能要。”
“诶,吴大哥客气啥,这是给孩子和嫂子的,全家都指望着你也不容易。”
“那老哥我就不好意思了,”吴远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收到袖中,“看来你哥那棺材铺没少赚啊。”
“都是小本生意,不过比较安稳。”
收了银票后,两人推杯换盏,吴远给他交代了一堆诏狱里的关节。
至于为啥要去诏狱,吴远没问。
这诏狱里关的都是紧要人,陆十许是看上哪家的古董器玩,小姐丫鬟啥的,想进去活络一番,再正常不过。
入了夜,吴远已经颇具醉态,趴在桌子上养神。
陆十称要出恭,便从翠微楼后院墙跳出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换了衣服,又带上个黑色面罩。
……
太平街,刘府。
刘员外从绣衣使衙门被放了出来,正在家里大宴宾客。
喝到一半,这姓刘的借口小便,竟跑到后宅跟丫鬟滚上了床单。
宾客见左右等不来人,这才差人去找。
推门就看到刘员外衣衫不整躺在后宅的地板上,像一个大字。
只是那项上人头,却嵌在了墙里。
鲜血铺了一地。
人头旁边还有一行血字。
“杀人者,蝠侠也!”
霎时,刘府一阵骚乱,惊叫声呼喊声连成一片。
这头,陆十摘下面罩,换好犀牛服,重新坐上酒桌。
吴远已经是鼾声大作,还说起了梦话。
“姓刘的鳖孙,老子将你蛋黄踢出来。”
……
忽然窗外一阵尖叫。
“不好啦,刘员外死啦。”
“蝠侠又出来杀人啦。”
闻声,吴远从桌上惊醒,“啊,谁,谁死了。”
陆十饮尽一杯酒,“听说是太平街的刘员外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