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见到了刘西瓜,宋知谦心情大好,一路上哼着小曲,朝着楼家走去。
这样愉悦的状态和杭州城内不时发生的骚乱形成了一种有趣的反差,就像是在上帝视角下俯瞰芸芸众生一般,果然当人生的画卷完全展开时,便不会再有焦虑与恐惧。
反正事情总会发生的,还不如乐乐呵呵,积极地面对!
宋知谦前脚刚进楼家大院,后脚便有几波人陆续登门。
第一波登门的,是武德营的人,领头的军官指挥着手下的兵勇,把楼家前前后后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气势汹汹的破门而入
“把人都叫出来,全部到前厅集中!快快快!”
楼近邻作为楼家的家主,很是不爽,一脸阴郁的问道
“如今城内奸细生事,军爷不去抓奸细,却来我们楼家……”
“少废话!把人都叫出来!”
虽说楼家在杭州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但是在武朝,商人的地位其实并不高,国泰民安的和平时期还能获得一些尊敬,一旦到了如今杭州城的这种局面下,商贾不如富农,这才是人间真实。
楼家算上家丁护院所有杂役,一共37口人,除去地震时走了霉运,被梁柱砸死的一个丫鬟外,如今只有36口人,不一会就都集中到了前厅。
“军爷,人都在这里了!”
楼近邻清点完人数,也不再理会这些兵勇,坐回了堂桌前,表情淡漠严肃。
军官仔细的打量了一遍众人,朝着身后的兵勇一挥手
“给我搜!一个屋子都不要放过!”
得令后的兵勇们立刻便行动了起来,呼啦啦的涌入了楼家后院。
“父亲,这是……”
楼舒婉觉得有些害怕,站在楼近邻身旁,略带惊恐的问道,楼近邻只是沉闷的哼了一声,并不作答,因为他也不知道杭州城里的这帮官府军营,吃错了什么药!
“娘子,估计例行检查吧!没事!”
宋知谦轻轻地捏了捏楼舒婉的手,安慰她道。
其实宋知谦心里明白,一定是宁毅那厮,刚刚听到了他与刘西瓜的那半段对话
“我跟你,那是自己人”
然后转头就把自己卖了!
不过没关系,在原著里,就算宁毅没这么做,楼家也是因为与他的冲突而被折腾的很惨。
不一会,兵勇们就把楼家翻了底朝天,只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只能悻悻离开,临走时还以征收之名,顺走了一些珍贵的摆件、字画。
看着这些兵勇如同土匪一般,又抢又搬,楼近邻气的连声叹气,楼书恒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楼舒婉却想上前质问,征收这些摆件字画有什么用,却被宋知谦笑着阻止了。
“身外之物,身外之物,娘子莫要动气!”
等武德营的人一走,楼书恒又嚣张起来,指着宋知谦骂道
“败家玩意!”
宋知谦并不理他,只是把楼舒婉拉到了一旁,甚至还摆出了一副棋具,要跟楼舒婉过过招。这种情境下,楼舒婉哪里有心情下棋啊,但是看着宋知谦温暖而自信的微笑,突然莫名的感到心中极为踏实,也便不再多想,在宋知谦的对面坐了下来。
看这夫妻二人如此,让楼书恒更是恼火,挽起袖子就想上前掀翻棋盘,可是还没走两步,第二波上门的又到了。
来人是杭州府衙的一名文官,虽然也带着府中衙役,但是行为举止比武德营那帮人要有礼的多。
先是来到楼近邻跟前行了个简单的见面礼,随后从宽大的官袍衣袖中拿出一纸公文说到
“钱海屏大人有令,数日前,楼家以粮换地,徒惹民愤,本应按律缉拿相关人等,但念形势使然,只需归还地契,既往不咎!”
念完后,把公文递给了楼近邻,继续说道
“楼老爷,交出来吧!”
楼近邻接过公文,看也没看,往身旁的桌子上一扔,微闭着双眼对楼书恒说道
“恒儿,去把前些日子收的地契拿过来交给大人!”
楼书恒目瞪口呆的看着来人不解的问道
“那……那我们家粮?白给了!”
文官轻蔑一笑说道
“楼公子啊,粮,已经征了!那是杭州府的粮,不是你们楼家的粮!你要是不乐意把地契交出来,我可以不收啊!”
楼书恒被这么一呛,一时显得极为尴尬,看看楼近邻,楼近邻双目紧闭,一言不发。
再看看楼舒婉那边,楼舒婉和宋知谦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只盯着眼前的棋盘。
最终只能悻悻的走向后院去拿地契。
府衙文官收好了地契后,也不像武德营那帮人吃拿卡要,只是叹了一口对楼近邻说道
“楼老爷,还希望多约束楼家众人,莫要惹了不该惹得人啊!在下告辞了!”
这一番操作,楼近邻才明白,原来根本不是城内乱匪作乱而导致的,而是前些日子宋知谦惹到了钱希文。以钱希文在杭州城内的势力,趁机给楼家找找麻烦,易如反掌。
虽然想到了这一点,楼近邻倒也没有对着宋知谦发火,只是又开始连声叹气。
从这一点来看,除了楼书恒外,楼家其他人对宋知谦这个赘婿,还算是过得去的!
随后,又有几波人登门,也都是各种找事,有些也就是就事论事,解决了就行,有些却如同武德营那般行劫掠之事,而更有甚者,竟然动起了武,把楼家前厅门前砸的乱七八糟。
起初楼近邻还郁闷愤怒,到了后面也便习惯了,甚至自己端了一把椅子,坐到了女儿女婿的棋盘前,专心致志的看起了两人下棋,只有楼书恒,还在来人就怂,人走便骂的分裂状态中来回切换。
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到这天夜里,可以说整个杭州城里,但凡手里有点权的大小官吏,都来楼府走了一遭。
“没人再来了吧?”
楼近邻伸了伸懒腰,看着满地狼藉前厅问道。
也不知道他是在问谁。
宋知谦却主动说道
“岳父大人,还有一位没来!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这位,岳父大人一定要见见。”
话音刚落,便有一男子背负着双手,悠闲的走了进来,看了看前厅的情况后,双手抱拳,丝毫不避讳的说道
“在下方腊座下徐方,见过楼老爷!”
方腊?
叛军首领方腊?
楼近邻好不容易调节好的情绪,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