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翰年七月初四，方腊要破城的消息，对楼近邻来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武德营再怎么说也是武朝装备精良的王牌部队，而就目前的形势来看，也完全没有溃败的迹象，杭州重镇怎能说破就破。

“楼老爷……实话给您讲，佛帅已经入城了，包括天南霸刀刘大彪子，也已经入城了。最多两日，便会与圣公方腊里应外合，陆推之还有武德营，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可是……徐兄弟，您这对我们楼家讲这些，却是为何啊？”

楼近邻战战兢兢的问道，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楼家虽说在杭州有些产业，但是比起钱家、穆家甚至是城西安家这种百年名门，也就是个新起之秀，无论是财力还是在杭州城内的影响力，都是比不过的。方腊军，为什么偏偏要找上自己。

“楼老爷不知道吗？是刘大彪子让我来跟您谈的，我还以为您和刘统领认识呢！”

此种缘由，楼近邻不明白，但是宋知谦却心中大喜，不用多想，一定是刘西瓜举荐的。

随后徐方把方腊入城之后，需要楼家做的事仔仔细细的给楼近邻讲了一遍，无外乎也就是借助楼家的产业，希望能稳住杭州城内的商业局势，另外就是希望楼家能帮方腊军处理一些财物清点上缴之类的事情。

作为回报，方腊军也会给楼家提供庇护，助其名利双收，成为杭州第一大家族。

楼近邻还是有些犹豫，这毕竟是视同谋反的罪行，可是要株连九族的。犹豫归犹豫，当着徐方的面也不太好表现出来自己对方腊军的不信任，只能是商业互捧一番，然后约定考虑一二。

徐方准备离开时才说到

“今日杭州府衙和武德营对楼家多番骚扰，皆因太平巷中那个苏家赘婿生的事，为表诚意，我们的人今晚就替楼老爷除掉此人，出一口恶气！”

宋知谦知道接下来的情节，当时方腊混入城中的众人皆出，不仅没有杀掉宁毅，反而被宁毅布下的火药炸死了几个。本想出言提醒，但是转念一想

“关我屁事！”

方腊乱匪，也并非什么善男信女，入城之后烧杀抢掠，现在能死几个就死几个吧，也算为杭州百姓除了几个祸害。

等徐方告辞后，楼近邻才擦了擦额前的冷汗，现在摆在自己面前只有两条路

一：投靠方腊，暂时保住楼家老小。但若是上了方腊这条贼船，可就再无退路！

二：拒绝方腊，但若如此，方腊真的入城了，第一批被拿来开刀的就是楼家！

如何选择，真是让人头大。

本想听听儿女们的意见，可是还没开口，楼书恒就有些焦急的说到

“爹，他们杀宁毅可以，但是莫要伤了檀儿妹妹啊！我……我去追上来人”

说罢就拔腿就往外追去，还没走两步就被楼近邻一声呵斥惊的停下了脚步

“站住！没点出息！”

说罢楼近邻不再理他，扭头朝着楼舒婉问道

“舒婉啊，事情你也听了，你觉得我们楼家该如何决断呐？”

楼舒婉这才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在前厅内来回踱步走了两圈，最终才开口道

“爹，眼下局势，方腊入城的可能性极大，若是我们楼家拒绝投靠，他们也一定会另找他人，到时候杀鸡儆猴几乎是肯定，那我们楼家难逃此劫。若是我们投靠了方腊，可保暂时平安！至于方腊会不会成事，女儿觉得希望不大，杭州乃是武朝重镇，朝廷不会坐视不理，一定会派兵围剿，到那时方腊败走，我们楼家同样此劫难逃，两难之事女儿也难替父亲决断，但是无论父亲作何打算，女儿都以父为尊！”

楼舒婉的这一番话，虽然没有什么建设性意见，但是楼近邻却听的心头一暖，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宋知谦听着楼舒婉的一番阔论，却露出了慈父笑。

自己的老婆果然是一个头脑清晰，分析理智的女人，此刻的气场，若是再换上一身黄袍，妥妥的女帝范儿。原著中若不是宁毅那厮因为主角光环浑身加满了BUFF，还真不一定斗的过自己的老婆！

看到一直不说话的宋知谦露出了笑容，楼近邻又征求他的意见

“谦儿，你觉得呢？”

宋知谦刚想回话，楼书恒却冷笑一声道

“父亲，他不过就是一赘婿，问他……”

“你给我闭嘴！”

楼书恒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楼近邻呵斥打断。

宋知谦自是不会理他，朝着楼近邻行了一礼开口道

“岳父大人，我觉得娘子说的很有道理。方腊是不可能久居杭州城的，而且他也不具备跟朝廷争天下的实力。不过此时我们的处境，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投靠。”

宋知谦说的，也正是楼近邻所想的，明天死和一年以后死，选哪个？傻子都明白吧！

只是确定但又没有到来的危机，就像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头顶，也是让人极为难受的事情。

宋知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什么事情一旦拉长了时间线，都不叫个事了！为了缓解楼近邻的焦虑，宋知谦又接着说道

“但是，我们用时间换空间，将来如何，随机应变即可，即便将来方腊败了，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我们的楼家的后路，大不了我们可以……举家迁往西南！以岳父大人和娘子的经商头脑，我们楼家照样可以东山再起，过得舒舒舒服！”

宋知谦对迁往西南苗疆，种田过日子的田园生活，还是念念不忘。大概因为前世996、007的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中憋屈了太久吧！

听宋知谦这么一说，尤其是时间换空间的说法，让楼近邻突然醍醐灌顶。

“是呀，只要给我们充足的时间准备，就算将来事发，大不了我们可以远走高飞！”

最终楼近邻还是拿定了主意：投奔方腊！

就在此时，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了几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楼家大厅朝外看去，能看到几个街区外的太平巷内腾空的火光。

他们终于对宁毅动手了！

“哎，这个二货，又炸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啊！”

宋知谦在心中念叨着。

“给他提供火药的钱家，也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