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空中未落,在树间轻点,又急急向着两人飞去。凌空一声暴喝,将任不在震得几乎倒下。只见任不在一只手拉住马文龙,又在树间用力一蹬弹矢一般飞出。
只是任不在虽然速度很快,轻功很好,毕竟身边带着马文龙,更何况自己方才对掌也受了不小的伤。这人的内功虽然不比他高多少,但是那股蛮力实在恐怖。他却并不知道马文龙方才那一刀几乎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而且方才那一刀砍出的浅痕,也早已消失
这便是不败虎崖功的神奇之处,不仅能够做到刀枪不入,还能将伤口恢复。虽然没有了那可怕的副作用,但是却不能频繁使用,毕竟这样做还是在预支着自己的生命
虽是如此,张虎也完全有能力将二人诛杀,毕竟马文龙和任不在都已受伤,任不在右手甚至可能就此废掉。毕竟两个少年再怎么天赋异禀,在这样的高手面前还是一样的软弱无力。
又是一声巨响,张虎近身压来,双掌其下,马文龙几乎无再战之力,任不在独木难支,此刻唯一办法只有将马文龙远远扔出,双掌迎上,几乎就要将任不在震死当场。任不在的身体狠狠的砸入地底,将地底粗壮的数根撞断,压碎,整个人好似镶嵌在这棵巨树旁。
张虎不再追击马文龙,因为他已像一滩烂泥一般落在不远处,他看着任不在,眼中带着丝惊奇和赞赏:“你师父是谁?”
任不在双眼模糊,脑袋嗡嗡直叫,懒懒的望着这巨大身影的汉子,挣扎着笑了笑,虽然没有笑出声:“没有师父,你是泽虎?”
张虎似乎一愣,望着任不在,举起右掌将任不在拉起,狠狠甩到一边,落在马文龙身旁。
“你们两个年轻后辈死了委实可惜。唉!可惜可惜,这次看你们的造化了!”
张虎这一声方才说出,竟抱住身旁巨树就地一扯,将这参天大树直接连根拔起,冲着任不在和马文龙狠狠砸去,树木在林中滑动,那声音还没有发出,巨树就已离二人不到咫尺!
突然一个人影自一边扑来,向着树干横撞过去,一声巨响,竟将巨树撞成两段!就在这一瞬间,树木落势一止,任不在强咬着牙准备抱着马文龙滚开,却没有想到马文龙竟也生出一份力气,二人互相拉扯,向一边滚开,也不管顾那半路杀出的人倒地是谁,向着远方逃去!
张虎没有再追,望着身前老人,带着一丝笑意:“你确实比马文龙厉害多了。只是我想不清楚,你既然是他师傅,又为何杀他全家,又将那些事嫁祸给他,如今为何还要救他?难道是你与他有世仇?还是说阴阳生死诀根本就是一门邪功?”
老人赞许的望着张虎,轻抚长须,慨然笑道:“八部众果然都不是一般人,老夫当初或许就该想尽办法让你们和正派拼个鱼死网破的。”
张虎冷冷道:“只可惜只有他们死!你应该也知道的,白荡山一战,我们八部众只有四人,便将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高手杀得片甲不留!若不是”
“若不是王天佑出手,你们就都得死在那!当时各派掌门齐聚,高手云集,你八部众纵然将他们杀个七零八落。当时还有刀剑盟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人笑着打断张虎,将这些说完,林中巨响之后,显得十分寂静,树叶飘落,巨木横断。张虎眼神一凛:“刀剑盟也敢?就算如此,我们若是想突围,也没人拦得住!”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看不看得起,还得好好试试!”
张虎方才说罢,便与老人斗在一起。马文龙与任不在互相搀扶着向远处逃去,一开始后方冷冷清清,过了一会儿便传来一阵阵巨响,惊天动地!两人距离很远,也能感觉到那沉重的压力
任不在咬着牙,忍着痛,将手臂轻展,方才手上颇重,必须尽快治疗。
二人走了一会儿,任不在转了身,带着马文龙向左边走去,笑声道:“你猜那张虎和刚刚那人谁赢?”
此时打斗之声远远传来,马文龙哪里有心思说着些,却还是喘着气,低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着些?那个张虎胜他实在是实在是”
这是马文龙第一次说话,任不在早已笑了出来,惨淡的笑容,却很惹人喜爱,更令马文龙倍觉亲切。马文龙没有说下去,任不在却拉着马文龙道:“没事儿,这里距离百草谷很近,我们去那里,保准有救!”
马文龙闻声,稍微一愣,突然笑道:“你去吧,我自有办法。”
任不在第一次见到马文龙的笑容,两人的笑意相互映衬着,在这秋日萧索的小路上,说不出的寂寞潇洒。两人疲惫的走着,旁边不远静静的流着一条小河
“你不用担心身份暴露,我们找一个人”
他正说着,那边打斗声早已消失,但是老人和张虎却还是冷冷对峙着。
老人身上明显有些脏乱,呼吸比之前有些急促,身上沾着点血迹,却不是他自己的,右手长刀,冷而锋利,却没有沾到一点儿血迹。站在秋风之中,老人似乎显得更加苍老,这股萧瑟之意,实在令人唏嘘。
张虎的呼吸也有些急促,袖口已经被划开,漏出粗壮结实的右臂,肌肉高涨,铜色皮肤在秋日之下看起来就好像金铁一般。手臂上有一道很浅的伤口,此时正在慢慢愈合。
老人正惊奇的望着张虎,似乎不敢相信,兀自喃喃道:“竟被你练成了?不败虎崖功的副作用居然没有了而且这已经是第三刀了。”
张虎淡淡的望着老人:“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难不成”忽然变色道“难不成你是百年前无极宗的?!”
任不在正与马文龙走着,却见不远处山脚间走出一白衣女子,女子素衣淡雅,左手挽着花篮,篮里装着些花儿,秋意渐浓,花香却将这秋意笼罩,包容。
望着那女子,两人都有些痴了。女子似乎感受到视线,向着两人望来,却在看见两人的一瞬,挽着的花篮好像差点落下,却被她很快抓在手中。眼神里闪过一丝怪异的神色,迅速的向着二人掠来。
任不在方才看见女子之时,便低声笑着说道:“有救了,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将落,女子就已落在二人身边,望着两人,将花篮丢下,迅速取出几粒药丸,冷冷说道:“张嘴!”
任不在极其听话的张开嘴巴,几粒药丸落入,顺势咽下。马文龙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任不在在旁边低声道:“她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待会儿把姑娘惹生气了,你我都要咔嚓”
顺势说完还做了个鬼脸。女子却不领情,望着任不在冷哼一声。马文龙这才张嘴,几粒药丸入腹。
女子将任不在拖出,疼的他哇哇直叫,看着任不在这般做作样子,她似乎更加生气了,迅速的将任不在双臂固定住,又看了看马文龙,这才道:“跟我来”
两人在身后跟着,药效发挥作用,两人可以走的快一点的,但是前方女子却还是缓缓的走着。
任不在在身后恬不知耻的笑着:“石姑娘,这次多亏有你,不然我们俩就惨了。”
马文龙知晓石文婷医圣之名,却从未见过,此时虽然惊奇,却更多的是担心。石文婷头回也不回,声音冷淡:“你是马文龙?”
这自然是问马文龙的,马文龙听见,怔了一下,才呐呐道:“是是。”
“你既然和这个混蛋在一起,这说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至少这也证明你不是江湖中传的那样。”
石文婷自顾说着,任不在想插话,都没有插话的机会,只好一边听取着教训。
马文龙脸色一暗:“我就是江湖中传的那样的人。”
“你是不是无所谓,我救你们也只是医者本分。”
任不在此时终于得空,高举着手,带着些玩笑的意思说道:“石姑娘,这次疗伤准要花不少钱,我现在身上钱不多,要不到时候先欠着?”
石文婷止住,身后二人自然也跟着站住,只见石文婷转过身来,眼神冰冷,盯得任不在心中发颤,这才噗嗤一声笑出,捂着嘴,转过身去,继续走着:“也不要你欠着,到时候我扒了你身上所有衣服就行了。”
任不在闻声一惊:“啊!那我怎么回去?”
“叫她们来领呗”
当日夜里,马文龙躺在简陋的木床上,任不在躺在地上,这间小屋藏得极为隐秘,想必是石文婷的一片小天地。任不在望着窗外夜景的同时,也在心中生出一丝歉意。马文龙伤口包扎好,任不在双臂也固定住,过了些许,石文婷笑着端进一碗热粥,淡淡的看了任不在一眼,止住了笑,将热粥放在床边矮凳上,然后小心扶起马文龙,不等马文龙说话,便将碗递与马文龙,语声平淡,没有一点冷漠:“趁热吃吧。”
然后又出去,过了些许,又端进一碗热粥,还有一个木制的漏斗,笑吟吟走到任不在旁边。任不在远远瞟见时便心中咯噔一下,顿知不妙,看见石文婷走近,只好强作笑容:“石姑娘这是”
眼睛不停的瞟着那个漏斗,笑容中尽是阿谀讨好之意。石文婷却没看见一般,自顾道:“来,含住下面,我将热粥从上面倒下来。反正你双手都不能动,我又没那闲心喂你,咬紧了哈”
看着石文婷眼中闪烁着少女般的欢快和一丝捉弄,任不在只觉有苦难言,急于求生的说道:“石姑娘,石姐姐,石美女,石仙女!你饶了我吧,这么热的粥到进来我还我还活着吗?”
一旁马文龙也看得暗暗心惊,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正愣在那里,看着石文婷与任不在。
只可惜石文婷已不等他说下去,将漏斗强行插到任不在嘴里,一旁的马文龙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个女人的苦头他也吃了不少,更何况他俩本就不熟
此时只有心里默默祈祷,待会儿若是她真的要倒再出手不迟。
正如此想着,石文婷已端起碗来,居然一勺一勺的舀出,然后吹凉,再倒进漏斗。
那你用这漏斗是干嘛的?
马文龙自然不敢想这些,见任不在没事,自己也安静的吃着热粥。许久之后,石文婷收拾完毕,站在二人身前,一脸笑意,望着任不在道:“说罢,你们这次遇到了什么厉害人物?居然让江湖上风头正盛的两位大侠受这么重的伤。”
寒风吹来,将石文婷素衣轻抚,缓缓飘着,颇有几分仙子之姿。任不在笑了笑,道:“泽虎你知道吗?”
石文婷闻言一惊,失声道:“泽虎!”又自喃喃低声说着:“你们能活着已算不易,当年盟主丁涛都不是他的对手,二十年后,不知又强了多少”
“你们活着也是幸运,先在这里住上几天吧。别以为不需要付钱哈,所有账,都算在你身上。没有钱,就扒光你的衣服!”
石文婷看着任不在,好像出了口恶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