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两人倒是过得悠闲自在,石文婷每日都会送来一些不一样的饭菜,吃完后又匆匆收拾离开,自那夜起再没有说过一句话,眼神平淡,没有平常的冷淡,也没有之前的少女神色,更没有第一次相见时的那份天真。任不在自然也很识趣的闭上嘴。直到马文龙稍微恢复,偷偷离开。
“马文龙走了?”
她站在门口,右手提着食盒。这本是不需要问的,石文婷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忍不住躺在地上,点点头:“是的。”
石文婷望着任不在,沉吟了一会儿,又将食盒放在旁边,兀自低声说道:“我看你们关系不是很熟,但是又总觉得”
想是在组织着措辞,不过很快又郑重的说道:“关于马文龙,有些事我要告诉你”
没过两天,任不在好了许多,便被石文婷轰了出去,钱的事提也未提。在任不在走后,石文婷又开始打扫着这间屋子,毕竟,屋子里早已被任不在的气息占据。
令人心烦。
将屋子收拾完毕后又看向桌上方才收拾出来的一个小巧的木雕像,上面雕刻的却正是自己神色有些复杂,缓缓将雕像拿起,细细端详了好一阵子,嘴角都已不经意的展出笑颜,下一刻,石文婷又走出小屋,旁边湖水清澈,秋日高挂,似乎带着一点儿凉意。
将雕像带着走出的时候,脑袋便不时地左顾右盼,似乎有些心虚,眼神似乎也贼兮兮的。但是气质却仍未改变,走的步态轻盈,如荷花轻移。握着雕像的右手手指不停的展动,望了望平静的湖面,几只水鸟正在水面游动,似乎心下一横,鼻息哼出一声,便将手中雕像远远扔出。
水花飞溅,鸟走鱼惊。一浪浪的波纹还未褪去,渐出的水滴还未坠落。石文婷却又纵身一飞,向着湖中扑去。白衣飘荡,如展翅白鹤
却说任不在离了幽居,便向着清风山方向行去,不到数里,便感到身旁一处风动叶落的声音,转头望去,路无金一身黑衣便已出现在身旁,望着任不在似在摇头,又似在点头。眼睛、嘴里都透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石文婷之前不过与你只有一面之缘,我倒是不知她是如何喜欢上你的。”
任不在有些惊奇,一自然是惊奇路无金居然会开始说着这些没边的话,第二自然是惊奇石文婷是如何会喜欢上自己的。
看着任不在惊奇的带着些疑惑的眼神,路无金似乎又带着点笑意,只是有点苦涩,摇头道:“你小子长点心吧,别到处祸害别个好姑娘”
任不在闻声不觉失笑:“我祸害她?再说了,就算我想祸害。石文婷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
“你是不是雕了一个雕像,而且还是她的?”路无金见任不在正欲开口,又迅速接着说道“而且你雕刻谁的不好,干嘛雕刻她的?还留在哪里,不是想祸害她难道是想她祸害你?”
秋风拂过,落叶簌簌而下,任不在带着点奇怪的眼神望了望来的方向,叹了口气:“我本是想感谢她救命之恩的,但是给银子又不像回事儿”
路无金笑道:“那你就干脆给她一个雕像,让她记你一辈子?”
“不至于吧”
路无金打断道:“算了不说这个,我查到了屠夫张的下落了。”
任不在闻言,眉毛一挑,急道:“在哪?走!”
这气势,就好像马上就准备找屠夫张决一生死一般。路无金倒是不慌不忙:“我们先回清风山,带上公孙芷比较好。”
任不在顿了一下,也知道这样才最稳妥,自己现在又添新伤,若真是与屠夫张斗起来,恐怕胜负难明。反正与公孙芷已不分你我,此时也不扭捏作态,两人一起点头,便转身向着清风山奔去。
好在两人轻功都实在不耐,数日之后终于到了清风山,路无金自然隐去。任不在一人向着山上走去,待上了山,与师兄弟见了面寒暄一番,又问了公孙芷情况,此时却正好被一旁刚刚跳着向门外跑来的董莲撞见。
这一下,便好似猫见耗子。董莲眼睛一亮便冲了上来,一脸坏笑道:“怎么?现在才知道回来?小师妹已经被人拐跑了”
董莲这一声说的欢欢喜喜,眼中都已带着奇怪的笑意,任不在却有些笑不出来,呐呐道:“谁?”
“嗯?你猜?”
任不在不再纠缠叹了声道:“得,我找你哥。”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身子灵活一转便向着门内走入,似乎带着点急切。身后却传来了董莲的笑声:“好啦,小师妹和你的兰儿在我平常的待着的小潭那里”
任不在这才笑着转过身:“你早说啊!”便向着山下寻去。
董莲望着任不在的背影,跺了跺脚,似赌气一般恨恨道:“这小师弟何时变得这么不要脸了?脸居然红也未红一下!”
身旁两个弟子同时笑道:“若是我们有小师弟这般福气,说不定脸皮比他还厚。。。”
“哼!你们两个笨蛋就别想了,还是好好练剑去吧省的啊大师兄又生气”
董莲没好气的看了看二人一眼便自顾着向练武场走去。
任不在方才自山顶沿着小道忐忑的踏出第一步,山腰幽潭旁坐着的素衣女子便已带着点笑意的望着身旁绿衣女子,压低了声音,右手遮着嘴,道:“他来了。”
娄兰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似乎又发现自己问的有点多余,又将视线移到山上小路隐没处。
不一会儿,便见任不在的身影缓缓出现,二人望见了任不在。任不在自然也望见了两人,只见公孙芷一袭白衣,与娄兰一袭绿衣坐在石边,二人相距不过寸许一位清丽刚健,一位温婉舒柔。两位女子虽风格气质不同,衣服颜色不同。此时坐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十分契合的美感。似乎这走入肃杀的秋季又现出春分的生机与美丽
任不在稍微呆了一下,便笑着缓缓走下来,坐在不远处。
“任不在,你这些天跑哪里去了?”
先开口的居然是娄兰,任不在看二人神色,显然关系匪浅,只是暗叹道自己好像就没有这么幸运,每次都被狠狠拒绝。
想到这里,又回忆起了那日在清风山上那一吻,那一夜,在大盐城游子客栈后屋檐上的蜻蜓点水。心里似乎又开始荡漾起来,嘴角已忍不住带着笑容。
“秘密”
“你受伤了?”
公孙芷的眼神还是那么犀利,忍不住明明伤势好了许多了,这居然也被看了出来,脸上已露出惊奇的表情,一旁娄兰见状眼神也不由得变得有些关切,急道:“伤的哪儿?我看看。”正说着,早已起身,拖着长裙向着任不在靠近,柳眉紧皱,到了任不在身旁便低着头,似乎正在寻着伤口
“他伤的双臂,双手。”公孙芷似乎又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似乎伤得很重,但是有名医照顾,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任不在听见她说道“名医”二字时似有意无意的加重了声音,心中似乎也咯噔一下,又心中暗自恼道:“我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啊?怕他作甚?”
但是见到身边娄兰还在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伤的或许是重了点,但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然我也不会这时候回来不是?
这句话他自然是压在心里的。笑着看着两人,似乎带着点疑惑:“你们何时变得这样要好的?”
娄兰闻言浅浅笑着,轻轻掩着嘴,向着公孙芷瞟去,又转向了任不在,笑道:“这自然是我们女人之间的事。”
看着公孙芷一言不发,任不在心中似乎升起一点怪异的想法,旋即马上否定,转而笑道:“这几天和我出去一趟,如何?”
他望了望娄兰又望了望公孙芷。娄兰有些奇怪的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望着公孙芷。
溪水潺潺,幽潭映着秋意,上面浮着些枯叶落枝。任不在正静静的等待二人的回答,却等了一会儿,公孙芷才笑着站起身,缓缓说道:“难道是路无金大哥查到了屠夫张的消息了?”
娄兰闻言一愣,任不在亦是一怔,带着点醋意道:“你何时叫路无金大哥了?”
看着任不在这幅面容,公孙芷似乎有点捉弄的愉悦,笑着走上前来,挽起娄兰,道:“他不是你大哥吗?”
娄兰却笑着转过头,附耳对公孙芷低声道:“你看你,差点把他气着了。”
任不在自然听得,虽然又不经意的笑出来,心中却有种难明的悔恨,本来伸出的双手却又半途中止住。有点尴尬的望着两个女子。
忽然一阵风声响过,路无金已站在一处树枝丫上,足尖轻点,竟没有将那手指粗的树枝压断。
三人寻声望去,公孙芷已然开口道:“路无金大哥。”
“路无金大哥。”
这一声却是娄兰的,路无金与任不在同时愣了愣,片刻之后,忽然又同时笑了出来,公孙芷也带着一丝清淡的笑意,娄兰带着一丝新奇又愉快的笑容。
笑了两声,路无金已止了声音,道:“查到了屠夫张的下落。”
“在哪?”
“鲁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