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弄了这么写古怪玩意儿,怎么不把这个烂门也给弄弄?还有屋顶上,天天这样,漏雨吹风的,要是我,早就忍不住,发疯,死翘翘了。”
兔皮早被剥掉,李固将兔肉串起,架在树枝上穿过火堆,一边转动穿过兔肉的轴心,一边继续说道。
乞丐却回也不回,外面天色也渐渐暗下,冷风吹拂的更加频繁,破烂的窗户呀呀作响,伴随着雨落的声音,混成一片。
李固见乞丐不理会自己,却也没有生气,继续说道:“要不要我过几日帮你拴上一个木门,挡一挡风雨也是不错的,至于这楼顶上的破洞嘛”
抬着头,望着屋顶的灰白雨气,啧啧两声,继续说道:“恐怕占人都站不住。”
乞丐还是没有理会,但是马文龙却在外面通过细缝中注意到乞丐眼角也随着上瞟,不过转瞬就将视线落了下来,焦点落在对面的一块破泥像上。这庙内也不知供着那位神佛,身上早已破落,只有腹部以下的部位残存,幸而周围没有雨水落在上面,却还是不免衬出萧条破败的气氛。
李固又伸了伸脚,踢了踢乞丐,皱着眉,明显有点不太高兴,说道:“哎哎,乞丐,我好心给你松肉送柴,又送你银子,你才能去上香祈福。我这样对你,你却对我不理不睬,总是不好吧?这里除了陆老爷和对面的那贪财老道,就你我两人独处了,要不你跟我去山里打猎砍柴,也不至于一直受这样的苦,不是?”
说着,又往火堆里添了点柴火,乞丐却毫不理会的样子,这边的马文龙却发现李固说道“陆老爷”的时候这乞丐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他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更无法实质性的理解这种表情,但是其中爆发出的怨恨和痛苦却让马文龙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心中似乎突然对这个乞丐有了一种莫名的关心和同情。
不知为何。
不过这时候他却敏锐的注意到一点,李固说乞丐上香的钱都是他帮忙出的,为什么帮了这么多年,到今天才提起用木柴做一个木门的注意,又为何现在才说起让乞丐和他一起去山中打猎、砍柴?
这么久的时间,按理说,李固如果想说便早就说了,难不成李固给乞丐上香的香火钱都是最近,至少时间不会太久远,否则逻辑上就有许多问题。也就是说乞丐除了受到李固帮助以外,还有别的人对他实施了帮助?!
而且之前的酒坛,马文龙很快响了起来,此时乞丐正将酒坛垫在脑袋下,用稻草盖住作为枕头。
这酒,李固只是一个猎户,应该不容易弄到吧?
想到这里,屋内的乞丐终于起身,因为肉香已经渐渐溢满了整个屋子,有的被冷风带着,顺着门口破洞和四壁缝隙飞出,有的被两人贪婪吸吮。
“咦!乞丐,你那是什么东西?”
李固陡然注意到坐起的乞丐,下面被稻草遮盖的酒坛因为他的坐起带走了部分压得扁平的稻草,所以才露出了一部分。说着,就占了起身,几步上前,也不管乞丐同意与否,上前就将稻草掀开,跟在自己家里一样,全无顾忌。
里面露出一个大腰酒坛,横在地上,泥封已经被打开,看来里面的酒水也被这乞丐消灭的干干净净。
李固突然有点失神,愣在原地,就蹲在乞丐稻草铺成的床边,旁边用泥土隔起来的一道城墙因为李固的强行突入已经被踹断了两三截,碎泥块滚得到处都是。
乞丐坐起身后,双眼就一直盯着上面烤着的兔肉,丝毫没有在意李固的所作所为一般。若是看得仔细,其实还是能看见他眼角微微一皱,转瞬就消失不见。
马文龙站得较远,虽然有着夜视的双眼,但是乞丐这时候差不多是斜对着他的,自然就注意不到他的双眼。
李固愣了愣,忽然一手抄起酒坛,拿到乞丐眼前摇了摇,面上表情精彩连连,惊讶中带着一丝愤怒,又似带着点奇特的笑意,声音稍稍有点提了起来,说道:“乞丐啊乞丐,这坛酒是哪里来的?枉我这几个月把你当兄弟一般照顾,最后有了好处却一个人吃独食。我哪次打了猎物不是先找得你?哪次从山里出来不是带着些柴火给你用?那几两银子不也分了你一些!”
说道这里,李固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右手忽然松开,抄着的酒坛落在地上,好在附近都是稻草,轻轻砸下,滚动两下,撞到了旁边火堆,溅起一蓬火星,幸好这时候没有冷风吹进,火星飘摇落下,触到积水和湿润的泥土转瞬即灭,只余几点黑影。
“你该不会也是”
“你该不会是偷来的吧?陆老爷家守卫就有好几十个,你怎么偷来的?”
他这一段炮语连珠,将乞丐原本想争辩的动作给生生压了下来,这时候李固语声方定,乞丐才有间隙插话,不过神色却是带着些鄙夷:“你的那些钱还不是偷来的?”
“我你”
“什么我你,你怎么弄到手的,我就是怎么弄到手的。”
乞丐已经没兴趣跟他说下去,正想蹲起身,却被李固惊呼出来的声音吓到,一屁股坐倒在地。
李固右手指着乞丐,颇有点声色俱厉的质问道:“说,你是怎么弄到这些酒的!难不成你也跟三娘”
说道这里,李固忽然大脸一红,便不再说话,有些愤恨的看着乞丐,破庙里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了。火星微微扬起一小片,趁着风,吹到二人身上,几下扑灭火星之后,气氛才缓解了些。
但是李固已然不依不饶,乞丐没有给出答复,即使他从乞丐脸上看见一种奇怪却绝不是吃醋的表情,他就隐隐觉得,乞丐可能用的是其他的手段弄到这酒的。
“你你这酒是哪里弄来的?说出来的话,我就把整只兔肉给你,我只吃菌菇。”李固说话中,之前的所有底气忽然一下子泄了下去,有点结结巴巴的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乞丐,生怕放过一丝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