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咱们这种不要本钱的买卖可也算是件技术活。”万老大一本正经的和小弟们说道:“每次动手之前我都会千叮万嘱,让大家小心行事,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失手了一次我们之前的那点积蓄可都要打水漂了。”
“老大,您就放心吧,咱兄弟几个做这种事也算是有经验了,就算他是大将军的下属,碰到打劫的人的次数哪有我们打劫的次数多。”
“做买卖就是做买卖,哪有什么打劫不打劫的。”万老大训斥道。
“是是是,做买卖,做买卖。”
清军打到平阳府怎么说都还要用上一段时间,从平阳府前往西安的队伍也不必日夜兼程的赶路,在黑灯瞎火的时候也可以原地休息。
队伍中的人各自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一群人当中总要留下两三个人来守夜,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没有流寇混在其中。人数不多的队伍之间,如果互相有熟人的话还可以商量着把两队人凑到一起,多一个人终究是要多一分安心的。
刘元在人群中敏锐的找到了夏启。
“小爷,您看看您这有没有空位可以让我搭个伴,我来替您守夜也可以。”
夏启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和你的同乡一起?”
刘元摊了摊手,无奈的说道:“实不相瞒,我是从外地逃到山西来的,我老家是宁远的,那里现在被鞑靼占了,逃到平阳的时候也和同乡走散了,还没等去打听同乡的下落,没想到鞑靼又打过来了。”
夏启虽然对对方的话仍然是抱有怀疑,但是他认为对方对自己一行人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如果真的是受了战争影响的苦命人,给他搭把手也算是对得起于行道多行善事的嘱托了。
夏启没有领着他去见其他人,而是和他一起在马车外面守夜,这让刘元有一些心痒难耐了,他可还急着摸清楚夏启的底细,最迟逃难的队伍后天就能到西安,要动手只有明天晚上了。
“小爷,您去歇着吧,外面我一个人守着就是了,要是发生了什么情况我再喊您就是了。”刘元与夏启说话的语气可谓是毕恭毕敬,畏畏缩缩的样子与他江洋大盗的实际身份大相径庭。
“不必了,前半夜我和你一起守着,后半夜会有人来和我们换班的,只不过睡觉时就得将就一点在外面打地铺了。”
“没事没事,小爷您肯收留我就让我感激不尽了,哪有那么多要求。”
在刘元看来要换班的话其中一个肯定是小厮里那个佩刀的人,还有一个人难道也在那群小厮当中?或者那两个佩剑的公子小姐模样的人不是绣花枕头?
这一天的前半夜非常平静的过去了,刘元注意到前来交接的是佩刀的小厮和另一个小厮,这让他不禁有些担心夏启这边点子不会这么硬吧。
但是这一票的回报是在是太诱人了,反正自己兄弟几个从来都是靠打闷棍做买卖的,不和他们起正面冲突就行。
侯巡揉着睡眼从马车里走出来,身后跟着的小厮也极不情愿走了出来,要不是晚上守夜给的银子多,他才不会做这种苦差事。
“夏指挥,你去歇着吧。”侯巡的视线还有些模糊,说完才看见夏启身边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人。
“这位是?”
“这位是路上认识的一个朋友,萍水相逢互相帮助一下。”
“哦,是这样啊。”
刘元跟在夏启身边一言不发,但心里可一直在盘算着,听到这个人叫他“夏指挥”,听起来就像是军官,这些小厮很有可能是士兵假扮的,那两位公子小姐有可能就是陈永福的儿子女儿,那坐在车里一直没怎么露面的那个人岂不是极有可能是陈永福本人?
大敌当前,陈永福面对清军的大军不可能不害怕,既然害怕了他要是提前逃跑了也是理所应当,刘元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已经全部想通了。
如果他们能抓住明军的叛变将领,然后把他带到南方去,这可算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到时候能捞个一官半职来做做也说不定啊!
刘元越想越觉得兴奋,仿佛高官厚禄正在向自己招手,不过尽管内心波澜壮阔,但是对外还是要做好表情管理,保持不动声色的样子。
“这位爷,您是姓夏对吗?”
“不错。”
“那我称呼您夏爷吧。”
“你比我年纪还大,这样叫我不是折煞我了吗?”
“不敢不敢,敢问您在哪里高就,不如我按您的职务叫你吧。”
夏启眼神微变,但还是自如的答道:“我一个做生意的哪有什么一官半职,我叫夏启,你就按照我的名字叫就行了。”
夏启……夏启……刘元琢磨着这个名字,至少在他听说过山西的人物当中没有这号人,不过对方用的假名也说一定。
不对!陈永福以前是开封的守将,这个人没准是他的亲信。
刘元觉得自己现在想的比刚才更通彻了,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等着明天白天找个理由溜走,把自己好不容易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几位兄弟,等万事具备就等着干完这笔买卖狠狠的发上一笔。
刘元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当中沉沉的睡去,夏启在他睡着以后起身找到侯巡,对他吩咐道:“明天如果他想走就让他走,不过你得紧跟着他,看看他是不是和那些人有牵扯。”
夏启口中的那些人指的就是像魏忠贤,冯显这样的妖道,夏启觉得像这样的妖道在暗处还有许多,也只有他们会费尽心思的到自己身边来打听消息。
“这个人会和那些人有关系?”侯巡有些不解的问道。
“说不准,总之小心行事不会有错的,切勿打草惊蛇。”
“夏指挥,依我看是你多虑了,那些人不需要这样费尽心思来打听我们的消息吧,我们几个人的来路只怕他们比我们自己还要清楚。”
侯巡听夏启说过那天在吕梁山脉的所见所闻,按照他们的推测,这群人虽然各有各的路数,但是信息上或许是共通的,像是有组织的行为。
“我也希望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