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腾实业,秦锋搬了个小板凳,捧着些《九章算术,《孙子算经,《四元宝鉴之类的数学巨著以后世之法重新演算。
朱瞻基那也是被当成储君培养的,他想当人家的伴读自也不是凭几句空洞无力的毛遂自荐就能凑效的,必得在一群学富五车,满口经纶的大佬中推陈出新,证明自己与众不同的本事才可。
想来想去,也唯有数学能算些优势了。
正算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身后。
“老秦,你又搞在什么?”
秦锋抬头瞅了一眼意料之中的朱瞻基,很快埋下了头,手中刷刷书写,回道:“闲来无事寻个新的方式推算一下古今的算学巨著,殿下稍待,草民这道题马上就算完了。”
朱瞻基或因年纪,或因秉性,好奇心向来很甚,知道秦锋在推算高深奥秘的算学,又哪能置若罔闻。
随便抓起秦锋演算过的草稿,惊呼一声,道:“老秦,你这写的是什么啊,这也不是算筹啊。”
算筹乃华夏古老的算学之法,与阿拉伯数字的作用差不多。
秦锋停笔瞥了眼朱瞻基,漫不经心道:“是大食数字,秦某习惯使用了,感觉比算筹顺手些。”
阿拉伯在此时被称以大食,阿拉伯数字以大食数字也没就什么不妥了,其实阿拉伯数字自宋朝便已传入了,因本有算筹之法,也就一直未被普及,到了20世纪,随着西方数学被广泛吸收和应用,阿拉伯数字这才逐渐普及开来。
朱瞻基一张张翻阅,边翻阅边道:“老秦,这些都是你算的啊?你用了多久啊?”
“一上午,两个多时辰吧。”秦锋随口应答。
前世那么多年学可不是白上的,就这些东西最难也就是个高中奥数的水平,套用个公式演算一下最后结果没什么可难的。
“哎呀老秦,真的吗?这些算学父亲只懂一二,解先生也只能演算出少部分,你竟都能算出来,你可太厉害了。”
这个时候的读书人最重经史子集文科性的内容,像这种偏理科的也就是特别爱好之人才会专门去研究,一般读书人看都不会去看的东西,能演算出几道的那可不就算是佼佼者了吗?
至于像秦锋这种基本上都能演算出来的,那可不就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了吗?
就知道这小子会喜欢。
朱瞻基异常激动,秦锋心里狂喜面上波澜不惊,平静如水。
“区区几道算数题,不足挂齿。”
朱瞻基拉着秦锋衣袖不撒手了,道:“老秦,你教我,你得教我,你千万得教我。”
被烦不行,秦锋终于无奈妥协。
“好吧,殿下既想学,秦某教殿下就是了。”
秦锋答应,朱瞻基拍手称快。
之后,秦锋拿了根削好的铅笔递给朱瞻基,道:“此乃飞腾实业匠人闲暇产出来的小玩意,殿下可学着以此物书写,等殿下演算到兴头,毛笔需频繁沾墨难以跟上殿下脑中思路,易使灵感流失。”
飞腾实业的匠人繁忙异常,恨不得多长双手了,哪有闲工夫弄那些无用之物,这铅笔既弄出来了那肯定是用来赚钱的。
只不过当下的人习惯毛笔书写,很难接受硬笔铅笔的。
为了使铅笔寻到市场,先行让朱瞻基这种天潢贵胄喜欢上是很有必要的。
朱瞻基接了笔,秦锋先接受了朱瞻基十个大食数字。
之后,又告诉了朱瞻基加减乘除的口诀。
毕竟是朱棣口中的好圣孙,朱瞻基学习能力还是很快的。
差不多一个时辰,朱瞻基虽还没完全记住乘法口诀,却已大致搞清楚了加减乘除的运算法则。
“老秦,学了你那个什么乘法口诀,往后算账岂非不用算盘就能运算了?”朱瞻基一脸惊奇。
算盘乃劳动人民的伟大结晶,后世没有电脑时算盘的作用仍不可否定。
秦锋微微一笑,道:“不,乘法口诀只能运算一些小数目,碰到庞然大数没有算盘倒也能算出来,可所耗时间远比算盘要多,当然,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并不能说所有人以乘法口诀笔算要比算盘慢,殿下若愿意,可努力成为那少部分人。”
有人的确给出数字便能脱口而出答案。
秦锋没这个本事,同时他也孤陋寡闻,并未实际见过有这本事的人。
“老秦,你可否先教我个这些古籍中的算数,回去后我也好告诉父亲。”
这是要向朱高炽炫耀了?如此甚好。
若只是朱瞻基喜欢,说话算话的人物却不松口,他与这个伴读也无缘的。
“可以,那殿下挑吧。”
既是要让朱瞻基炫耀,那肯定是得挑选个含金量高的。
挑选半天,朱瞻基从《九章算经翻出了一道。
今有共买物,人出八,盈三;人出七,不足四.问人数、物价各几何?
“殿下以为多少?”
既是教授,也不能囫囵吞枣直接告诉答案,多少也得培养些独立思考的能力,如此方可举一反三,遇类似题时能轻易简单。
这也是对他这个伴读能力的证明。
朱瞻基脱口而出,道:“有7人,物品的价钱是53钱。”
娘呀,这也太逆天了。
这题时不难,但朱瞻基他接触算学才多久,这竟能脱口而出。
朱瞻基这若都会了,还用他作甚?
秦锋大吃一惊,从椅子上猛然翻身坐起,愣了片刻,笑着道:“殿下惊为天人,秦某尚需演算,殿下刚学半个时辰竟能脱口而出。”
朱瞻基有这天赋,他再想其他办法便是。
以他的能耐,又并非要吊在一棵树上。
朱瞻基神情一滞,回道:“啊,这不是我算出来的,老秦你误会了,还在北平的时候父亲便演算这题了,到应天府后,又与解先生推演了好久,才终得到了一个能推算回去的答案,依你看,这答案是对了吧?”
原来如此,吓了一跳。
秦锋松了一口气,笑着道:“既能推算回去那肯定是对的,殿下请看,这题属算学中最简单的了,不用那么麻烦,很容易就能算出来。”
很快,秦锋摊开了一张草稿纸。
“殿下请看,先设有x人,殿下记住,在不知最后答案时可先设一个数,秦某习惯设x了,殿下可设其他代号,之后可列便8x3=7x+4了,殿下已学了乘法口诀,不妨考虑一下之为何要列这个等式。”
一个合格的先生是要让学生自己知道为什么,而不是直接告诉学生。
朱瞻基埋头沉思,认真思考,片刻后道:“x个人每人8钱,自要用x乘8,而每人出8钱盈三钱,说明此物要少三钱,自需减掉,而每人出7钱又差4钱,自需加上。”
想明白了缘由,朱瞻基沾沾自喜问道:“对吧?”
秦锋也不吝啬于夸奖,笑着道:“殿下聪慧,那便请殿下解了这个方程,对,像这种等式,秦某称他为方程,殿下解出来,便能得最后解决了。”
留下朱瞻基演算,秦锋起身转悠到了天桥之上。
这天桥虽只有两层之高,却不失为一处登高远眺放松心情的最佳场所。
刚上天桥不久,朱瞻基便追了上来。
“老秦,我算出来了。”
知道答案运算一下方程并不难,关键在于这方程该怎么运算。
若能寻到一个简单之法,对后面类似运算也是有极大好处的。
8x3=7x+4
8x7x=4+3
x=7人
8×7-3=53钱
简单正常的加减乘法运算。
能以区区半个多时辰容易贯通学会这些,这蝈蝈皇帝的确不是一般人啊。
“不错,看来殿下已掌握清透了加减乘法运算了,往后碰到类似的题目,殿下只需把这种方程带入就行,等殿下学会这种一元一次的方程,秦某再教殿下二元一次,三元一次,这些都有特有的公式,殿下只需记住公式便极容易解除结果。”
既让朱瞻基有信心,又让朱瞻基有无限遐想,那他才有希望做了朱瞻基的伴读。
“还有更难的?”
朱瞻基惊疑:“这种的父亲都要算很久,那那种难的,父亲岂不算的更久?”
理论上是如此。
秦锋不置可否,回道:“时辰不早了,殿下是继续算几道,还是现在就回去?”
朱瞻基半个时辰演算出朱高炽好几个月才演算出的题已算是绝大的优势,完全有值得炫耀的机会了。
“我再解几道吧,老秦你挑几道与这道类似的,我学会了好去告诉父亲。”
朱瞻基拿着朱高炽还没演算出来的去教朱高炽,如此倒更好,只学一道效用的确有些不够。
“行吧。”秦锋直接应答。
随之,又挑选了几道,鸡兔同笼,折绳测井...
这几道都可以一元一次方程解出,但较之第一道例题又多了些难度。
“殿下算完这几道便回吧,等殿下学懂了类似的,秦某再教殿下其他的。”
一下学得太多,很容易记不住。
朱瞻基倒也好学,有了题当即摆开草稿纸心无旁骛的推算了起来。
他现在终于知道,前世上了那么多学,为何老师都喜欢好学生了。
教好学生他娘的就是轻松,只需告诉个方法便可高枕无忧,什么都不用管,谁不愿教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