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端着米饭和鱼肉，领着狗蛋回到家。

狗蛋迫不及待地说：“娘，狗蛋要吃鱼，狗蛋要吃鱼！”

“这不是给你端着吗？”

二嫂一下把那碗放着清炖鱼的大米饭放到了桌，嘴里骂着：“狗蛋，你爹当治保主任这些年，啥没叫你吃过，嗯？你非要哭着吃这鱼！”

“不，狗蛋就要吃鱼，就要吃小雪家的鱼！”

狗蛋又哭了起来。

这时狗蛋爹张二宝从外边进来了，听见狗蛋在哭，说：“咋叫狗蛋哭啊？”

“咋叫狗蛋哭？”二嫂黑着脸。

“张坤家不是做清炖鱼了吗？狗蛋非要吃人家的鱼！”

“啥？”张二宝瞪着眼，“他家还能吃鱼？”

“可不，人家炖了一锅鱼，一家三口正吃呢！”

二嫂说着还撇一下嘴，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张二宝说：“这世道是怎么了，嗯？就像他那样的人家还能吃鱼，该不会是偷的吧！”

“不是偷的，”二嫂说，“我问张坤了，张坤说是从河湾子用手抓的，有五六条呢！”

“河湾子用手抓的？”

张二宝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我不信，用手能抓着鱼，他吹吧！”

狗蛋也不管他们怎么说，见那放着鱼的大米饭在桌，端起碗就用手抓着吃了起来。

张二宝见狗蛋用手抓鱼吃，也从碗里用手抓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嗬，你别说，还真好吃！”

这样说着，张二宝还是摇着头：“这么大的鱼用手能抓住？我不信，不信！”

“你看你这人，”二嫂说，“人家都煮熟吃了，还不信！”

张二宝说：“我是说他那鱼一定是偷来的！”

“偷来的？”二嫂摇着头，“不可能！”

“你们女人懂啥啊？”

张二宝一副很自信的样子说：“头发长见识短，这鱼肯定是偷的！”

“咋会呢？张坤明明说是他抓的！”二嫂强调说。

“镇养鱼场刚丢了鱼，”张二宝大声地说，“他张坤的话你也能信啊？饿急了他啥不敢干！”

二嫂听男人这么说，伸手把狗蛋正吃着的饭碗夺了过来，说：“狗蛋，这米饭的鱼不能吃，他们是偷的！”

狗蛋也不懂啥偷不偷的，见二嫂给夺过去不叫吃，“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偷的鱼还叫我们吃！”张二宝说，“是不是贿赂我们啊？是不是怕我这个治保主任抓他啊！”

狗蛋还在“哇哇”的哭。

二嫂又把放着清炖鱼的碗给了狗蛋，说：“吃吧，反正又不是我们偷的。”

然后看着男人说：“二宝，那咋办？我们去不去汇报？”

“下午镇刚开了治保主任会，要求各村治保主任，协助镇派出所，抓住并严打破坏集体经济的坏分子！”

为了慎重，张二宝又看了看狗蛋碗里的鱼，鱼肉已叫狗蛋吃完了，光剩下两片大大的鱼椎骨。

张二宝说：“镇养鱼场被人偷了，狗蛋娘，你看这鱼骨头不算小，这鱼最少有二斤！”

“是不小，张坤收拾鱼时我见了。”二嫂用手比了一尺多长说，“那咋办？”

“这样吧，”张二宝想了想，很专业地说，“狗蛋吃的米饭碗和鱼骨头我们先留着，这就是证据，我这就去打电话汇报。”

说完张二宝就出去了。

张二宝去给镇汇报了，二嫂看着月儿给狗蛋吃的米饭碗，看着狗蛋吃剩的鱼骨头，一下笑了。

我还以为你张坤变好了呢？

我还以为你月儿的命时来运转了呢？

真是啥人啥命！

真是本性难改！”

张坤一家三口吃着饭，张坤不断给月儿和小雪往碗里夹鱼。

小雪还小，张坤怕鱼刺把女儿嗓子卡住，就仔细地把鱼刺挑出来，然后再放到小雪的碗里。

月儿看着张坤的动作，觉得张坤虽然是个男人，但心眼比女人还细。

张坤看着眼前的月儿和小雪，他觉得很幸福！

他觉得这才是人过得日子。

白花花的大米饭，配炖的这么烂的鱼，吃起来真香。

吃这样的饭，在前几天月儿连想都不敢。

月儿边吃饭边看自己眼前的男人，她觉得这个人是张坤吗？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吗？

多好的丈夫啊！月儿在心里感叹着。

小雪也许吃饱了，她拿起一块鱼骨头去喂小花狗。

“小花，小花，来吃鱼！”小雪叫着小花狗。

小花狗摇着尾巴跑过来。

小雪把一个鱼椎骨扔到了地。

小花狗才要去吃，张坤一下把小花狗抱了起来。说：“小雪，快把地的鱼骨捡起来，它还小，不能吃！”

“为啥不能吃？”小雪瞪着一双黑乎乎的大眼问。

“爸爸给你说，”张坤说，“小狗还小，它吃鱼骨头很危险，会卡住嗓子的！”

“是吗？”小雪说，“小雪就不怕鱼骨头卡嗓子！”

月儿赶紧把地小雪扔的鱼骨捡起来，放到了垃圾桶里。

“小雪啊，现在小花狗只能喝米粥、吃馒头，不能吃骨头听见了没？”

小雪好像明白了，说：“妈妈，知道了，小花只能喝米粥、吃馒头！”

当张昆他们快吃完饭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摩托车响声，随即就有人敲门。

月儿说：“是不是秃子那几个？”

“不是吧，”张坤说，“我听的不像是秃子”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几个穿制服的民警进来了。

跟民警一块进来的还有张二宝。

张二宝跟民警介绍说：“他就叫张坤。”

一个民警手里还拿着手铐，站在张坤面前说：“你叫张坤？”

“嗯，我叫张坤。”

月儿一见民警拿着手铐要抓人，吓得脸都发白了。

别看脸吓白了，可月儿一下站在了张昆的身前，用身子挡着张坤说：“你，你们要干哈？”

张二宝说：“月儿，镇养鱼场的鱼被偷了，听说你们家张坤打了鱼，民警来你们家看看。”

张坤也不怕，很淡定地说：“我是打了鱼，这不正吃着，看吧！”

民警看着桌的鱼盆，里面果然有鱼。

不过已经吃完了，为了好收拾桌子，月儿把一些鱼刺鱼骨头扔进了盆里。

民警仔细看着桌的鱼盆，看着鱼盆里的鱼刺鱼骨，说：“从鱼刺和鱼骨来看这鱼是不小！”

张二宝听民警分析说鱼不小，很严肃地对张坤说：“我是村治保主任，镇养鱼场的鱼被偷了，我有责任配合派出所调查。”

“嗯，调查吧！”张坤显得很平静。

月儿脸吓得煞白，她仍伸出两个胳膊，站在张坤的前边。

好像她要不这样用身体挡着，张坤就会被民警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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