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沈丰？胡东不知道。

口袋里的钱还带着体温，胡东握钱的拳头捏的死死的，手心渗出的汗水在短时间内将纸张泡软。

等到人群都消化这个消息，开始交头接耳，王启亮又继续补充。

“为什么我能肯定是家贼呢？因为我去查过监控，今天没有外人来过公司。”

他的脸上浮起一抹冷笑。

“这个家贼还挺聪明，我撒了两万在地上，他就偷了一千，这是让我没法一下子发现，等着看我笑话呢。”

偷了一千吗？不是五百，那这么说，沈丰的熟人可能都是莫须有的，剩下五百被他拿去吃喝藏小金库了吗？

胡东的心随着王启亮放出的消息浮浮沉沉，生怕下一秒就从他嘴里听到沈丰的名字。

这可是盗窃，一千块钱虽然卡在点上不够量刑，但是拘留十五天却绰绰有余的，最关键的，不管盗窃多少钱，只要报案就会留档，那一辈子也就毁了。

法不以言罪人，也不会以情容人。

从情感上来说，胡东愿意相信这事情不是沈丰干的，三年多了，胡东虽然懒、贪吃、能惹祸、脾气又冲动，但是他没做过昧良心的事。

寝室里可从来没丢过东西。

可是理智告诉胡东，没错，就是沈丰干的！

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沈丰突然忘带的手机，迟迟不回出租屋的事实，莫名出现看似很熟却讳莫如深不愿多说甚至胡东都没见到的熟人，还有现在还在口袋里的红票子。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恰到好处的巧合，刻意营造下的巧合会变得滑稽，让人一眼看破。

环境慢慢变得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王启亮的下文，他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继续说着。

“我已经知道钱是谁拿走的了，现在我给他个机会，现在坦白或者等下单独来找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等到明天早上开例会，后果自负。”

这短短两句话再次引发讨论。

有人疑惑王启亮为何不直接说出来，也有人觉得这番话不过是哄诈而已。

胡东说不准是哪种可能，他只是单纯的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王总，我自首。”突兀乍响的话语让空气都为之一静，出声的是二部一个小伙，胡东记不得他的名字，彼此也不是一个队伍。

“王总，我下班后去过你办公室，我想捡钱来着，我刚毕业，身上也没钱开销了，但是后来我忍住了，我没偷。”

小伙直承自己到过办公室，但是坚称自己没偷钱，他的情况和胡东他们类似，说是同病相怜都行，动了贪念十分正常。

只是他说话措辞不太严谨，没偷说什么自首，自辩才对，好悬让胡东以为他就是小偷。

“是不是你等下再说，你敢承认自己有这个想法就行，只要不是你偷的，你不用担心。”

有人主动站出来承认动过邪念，王启亮还是比较欣慰的，这是一个好的开头，完全可以借此撕开小偷的内心防线。

“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说了，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王启亮趁势逼问剩下的人，想要一举揪出那个藏在人群里的害群之马。

“师傅，我也有话说，”发言的竟然是方明，王启亮没想到自己的徒弟还能和这事扯上关系，一时有点愣神。

很快他就恢复过来，微微点头示意方明继续说下去。

“师傅你也知道，我上班一直比别人早，我今天一点就过来了，也去过你办公室，但是那时候钱已经被人全部捡起来堆成一摞了。”

方明还是嬉皮笑脸的，完全不担心自己被怀疑，凭他和王启亮的关系，只是一千块钱，说一句就能借来，根本不用偷。

“你去我办公室干什么？”王启亮不解的问道。

“嘿嘿嘿，我茶叶喝完了，去师傅你那蹭点好茶叶。”方明挠挠头，白嫖什么的，大庭广众说出来，以后他还怎么白嫖别人东西啊。

这师徒俩今天的对话，不免让胡东产生王启亮其实还是挺好相处的假象，而且，会这么想的绝不止他一个人。

就当大家都以为王启亮是在诈唬，也没有人会承认自己偷钱的时候，搅屎棍出现了。

“王总，我举报！”

声音来自最后一排的角落，胡东回身望去，是王明远。

王明远发现了胡东的注视，无比嚣张的朝他做出一个割喉的动作，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心生不喜，太张狂了。

也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胡东，悄悄猜测小偷是不是胡东。

胡东很淡定，这是准备污蔑他是小偷吗？他不具备盗窃的时机，这东西一查监控就知道，污蔑又有什么用。

“我是最后一个走的，”王明远先是自曝其短，然后再开始叙述。

“我看到二部黄经理队伍的那个男生下班先走了，然后隔了一会儿他又溜回来，确认二部里面没人，他就闯进办公室开始偷钱。”

二部只有一个经理姓黄，经理的名字都贴在工位上，谁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黄星星！

黄星星队伍里只有两个男生，胡东和沈丰！所有视线全部聚焦在两人身上徘徊。

胡东怡然不惧，他就没中途溜回来，这不是瞎扯淡吗，等等，他说的是沈丰？

反应过来的胡东心凉了半截。

“你放屁，你都说老子确认过二部没人，你怎么看到的！”沈丰有点蠢，但是反应速度不慢，瞬间明白王明远说的是他。

只是这番话更像是不打自招。

“那是因为我趴在桌子上，你在门边没看到。”王明远针锋相对，顶了回去。“你敢说你看过没人之后没进办公室吗？”

他的工位在第二列最里面的位置，人如果趴着，不仔细看确实不容易发现。

“我是进过办公室，但是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偷钱了。”沈丰的话听起来就像色厉内荏的狡辩。“我是看满地都是钱，所以帮忙捡起来放在桌上。”

“你进过办公室动过钱你刚才为什么不自己说出来，”王明远轻蔑一笑，抓住沈丰的破绽，“你有这么好心为什么要等下班没人了再过来。”

“王总，我说完了，这就是我看到的情况，绝对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王明远不等沈丰辩解，就向王启亮开口，看起来他是不屑再听沈丰说话。

好一个正气凛然，没有他之前的动作和敌意，胡东怕是都会盖棺定论，沈丰就是小偷。

可是其他人不知道王明远对他们有敌意啊，会怎么想已经不言而喻了。

事情呈现一面倒的发展趋势。

“老子一巴掌呼死你，你拿出证据来……”沈丰还在咋咋呼呼，台上的王启亮已经听烦了。

“够了！不管是谁偷的，我还是那句话，等下找我坦白，我既往不咎。”

说完这句话，王启亮扔下话筒，愤怒的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