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靖怀搭乘了最早的一班机离开了海市，而展念在大部队撤离之后，在海市逗留的几天。期间寄来了靖怀的一封加急邮件。

其实，在海市的这段日子里，展念和魏暮清只是仅仅因为靖怀的关系保持的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收到靖怀邮件的晚上，也是展念离开的最后一个晚上，魏暮清用石子敲了敲展念房间的窗户，两个人来到了熟悉的海滩。

“你知道的吧。我拒绝了靖怀的表白。”

展念点点头，毕竟他围观了一局无声的对峙，出于好奇和礼仪，“可是，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呢？”魏暮清抿嘴笑了笑，看着天空，“那你说我为什么要答应呢？”

“你明明也喜欢他。”虽然展念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可是恰好因为他是个局外人，所以他看的出来，魏暮清明明是喜欢着靖怀的。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趁可以在一起的时候好好珍惜。

魏暮清脸色有些苍白，海风吹过，路过的海鸟在沙滩驻足。“那天靖怀对我说，他会在荣市等我，或者等他来海市找我，要我和他一起为我们的未来努力。一起的未来，听起来是多么美好。可是我拒绝了他，靖怀是雄鹰，他属于天空，属于山峰。而我只是海边的一只孤鸟，他不过是出于对新奇事物的好奇心罢了。”魏暮清冲展念笑笑，“我也不知道说这些对你说这些你会不会懂，只是我的感觉告诉我，你会懂。”

“按年纪来说，我现在应该上大学了吧，或者也快上大学了，可是我离学校太远了。自我出生，我就跟着妈妈守着这间客栈，期间来过很多客人，他们短暂的在这里生活过，见过这座城市的繁荣与美好。却体会不到这座城市的温度，我读完初中就辍学了，就守着这里，我妈妈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一个人拉扯我长大，我没见过我的父亲。所以不能离开她，这座客栈应该是我父母的纪念，不然我妈妈不会守在这里这么久，，我甚至没有见过我任何一个其他的亲人。”

“认识靖怀，是个意外。”魏暮清似乎想起他们初见时的场景，“你知道他有多恶劣吗？整日霸占着我的秋千，我是迫不得已才过去与他搭话的。”话里说着不得已，神情却像是蓄谋已久，展念舒了一口气，听着魏暮清的话。

“他太美好了，是我没见过的美好。只是我和他之间有太多阻碍了，我没有勇气克服阻碍，也不想去尝试。我跟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相遇已经足够幸运了，现在这些已经足够了之后的……”魏暮清深呼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微笑，“还是不要让彼此更难过了吧。”

展念其实不是很懂魏暮清想表达的意思，可是他又觉得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我承认，我是喜欢靖怀，可是我也分不清我究竟是喜欢靖怀，还是喜欢那个生活环境。靖怀还有你们，拥有太多我羡慕不了的东西。我只是你们旅途中，发现的一粒沙，随着时间流逝，你们迟早会忘记我。靖怀他不应该委屈自己留在这里，而我也不会离开海市，离开客栈。我们从来没有进一步的可能性，能做朋友都已经是上天恩赐了。我于靖怀而言，或许只是那份他缺失的关怀。等他遇到更好的人，他就忘记我的，他值得更好的。”

展念不自觉的皱眉，直至自己反应过来，又骤然像卸了一口气般，浑身乏力。“可是，这些话你为什么不对靖怀说呢？明明他才是那个更应该知道的人。”

魏暮清的话，让展念更加疑惑。他不懂。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不会有后续的就行了。”魏暮清叹了一口气，双手撑住沙滩，身子往后倚，像是自言自语，“今天是他的生日呢。”

“对了，你和你哪个小青梅你打算怎么办呢？”

展念一愣，疑惑地看着魏暮清。魏暮清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我那天准备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你和靖怀在哪里讲话我就听到了。”展念无奈叹口气，“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好像也没办法有什么具体措施，随缘吧。”

魏暮清理解的点点头，附和道：“那倒也是，这个年纪，懂得太多，也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对了，靖怀今天给我的信里还提到了你呢。”

“他说，他很抱歉没有好好跟你道个别。”魏暮清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真是一点诚意也没有，道歉也不对着本人当面来，真是。”展念看着魏暮清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有点手足无措，隐约中闻到一丝酒味。

“你……是不是喝了酒啊？”

魏暮清脸红红的，自己摸了摸脸，“诶？很明显吗？我就偷喝了一点点而已。”魏暮清咳嗽了两声，展念好像看见她手心见红，却被她掩盖过去，展念也没上心。拍了拍她的后背，“你没事吧？”

展念把魏暮清扶起来，“这大晚上的，我还是扶你回去睡觉吧，你好像不是很适合喝酒的样子……”魏暮清一把打开展念扶她的手，腿一瘫软跌坐在地。展念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只能蹲在她边上。

魏暮清低着头，展念觉得她是在哭，也不敢出声问。

半晌，魏暮清自己整理好，猛地抬起头，吓了展念一大跳，“走吧，展念，回家！”魏暮清抓住展念的手，压的展念低头，使了使劲才把魏暮清拽起来，“你喝了多少啊？”魏暮清伸手比了个一，“一杯？”

魏暮清摇摇头。

“一瓶？”

魏暮清再摇摇头。

咧嘴冲展念笑笑，“一缸。我妈妈亲手酿的果酒可好喝了。”

展念有些头疼，怪不得他一直能闻到一股子荔枝味道。魏暮清嘴里还念叨着靖怀的名字，后面还一直跟着三个字。

靖怀。

对不起。

展念叹了口气，背着魏暮清往回走，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