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念一瞬间也被问的茫然了，他为什么不去找她呢。

“大概是离开的时候是一种不好的方式离开的，所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吧。”展念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些陈年旧事，露出一种魏暮清没见过的苦笑。“又或许是我根本不敢吧。”魏暮清皱眉看着他，不是很能理解，“说不定人家都忘记你了呢，见了面解释一下就好了嘛，你们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万一人家生气了，那你就补偿补偿人家啊。”

“好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看着办吧。先说说你吧，你现在有好好接受治疗吗？”

“唔，一会儿应该要去化疗了吧。”魏暮清揉了揉眼睛，“你一会儿有什么打算啊？你难不成就呆在医院看我啊？”

“我一会儿出去走走。”展念刚说完，就有人进来叫魏暮清的名字，让她去化疗。魏暮清应了两声，又对展念说：“那你自己去逛逛吧，我就不陪你啦。”

展念除了房门之后并没有直接走。而是去了护士站问魏暮清的情况。

“阿清啊。那孩子非常乐观，就算很痛苦的化疗也坚持了下来。只是那母女也是凄惨，这么一大笔治疗费，卖了客栈还欠了一大笔钱，阿清心疼她妈妈想要放弃治疗，她妈妈不同意，哎……”胖胖的护士长似乎想到的当时的情形，不知该怎么讲，于是转移了话题，“母女俩都没地方住，晚上就一起挤一张床，大家都是能帮的尽量帮了。”

……

遇上了魏母，两人在医院后面的公园长椅坐了下来，“阿姨，魏暮清的病能治好吗？”魏母一愣，坚定地点点头，不知是在告诉展念，还是在告诉自己，“会的，一定会的。”展念不会安慰人，跟魏母聊了两句便作罢。

“喂，我是展念。我有个朋友……”

第二天，展念去病房的时候，魏暮清已经醒了，看见他很是高兴。“诶，展念，来这么早？”展念点点头，提着一些水果，“不知道什么适合你吃，你吃的时候问一下。”

“啧，来就来，也不多买点。”魏暮清接过水果放在桌上，“哈哈哈，我开玩笑。你不用给我买东西的。”魏母不在，展念坐在小木凳上组织了一下语言，半晌才开口。

“你转院吧。到察市，我已经找人联系好医院了。”

魏暮清拿水果的手一僵，脸上的笑意也迅速褪去，遂又冷笑一声，“呵，同情我可怜我吗？我说过吧，不要……”

“比起当朋友，我宁愿你活着。”

魏暮清突然就很想流眼泪，咬了咬牙，“不去，我没钱。”展念看着她，“钱我出。你放心，我会要你还的，等你好了连本带利的还。”魏暮清听见又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展念只听见她说。

“救不好了，我是胃癌晚期。”

“不会的，察市的医疗水平比这里好，只要你去，就有希望治好。”展念深呼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看着魏暮清说：“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

“第一，跟我走，转院去察市，接受治疗。”

“第二，我告诉靖怀，让靖怀来劝你。”

魏暮清死死盯着被子不说话。

“我不是慈善家，我只是希望我的朋友活着，钱的问题暂且不用担心，你们管好你们自己的衣食住行就好了，医院的钱我来负责。魏暮清，就当是为魏阿姨，也请你不要放弃治疗，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之后跟我走还是留在海市，你自己决定。”

三天之后，魏暮清还是跟着展念走了。一路上魏母都在拉着展念道谢，其实她是不愿相信一个半大的小孩的，只是她也没有办法，就当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她只能抓紧展念这最后一根稻草。

察市的医疗水平比北海好太多了，虽然刚开始魏暮清有点水土不服，但是后续治疗情况都还是比较乐观的。展念时常会去医院看她，魏暮清现在在一间单人病房，还摆了一张床供魏母用。

“展念，谢谢你。”展念推着魏暮清的轮椅在医院下面的公园散步晒太阳，魏暮清比以往还要消瘦了一下，每日化疗已经剥夺了她太多精力，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真的感谢我，就早点好起来吧。”

魏暮清虚弱的笑笑，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孩了，戴着毛线帽的她不能同其他女孩一般在这个花一般的年纪一样打扮自己。“展念，你去找你的青梅小女孩吧。”展念不语，魏暮清又接着说：“趁还有机会，就不要浪费大把的时间用来纠结如何见面了。你就算是当圣人，也还是去她身边亲眼见证她过得好不好吧。眼里见着总比心里念着要好多了吧，更何况你难道打算纠结一辈子吗？反正迟早要见，早些总比迟些好。”

“前几日，我梦见了我们一起在海市的那些时光，笑的开心的模样，虽然结局不是很愉快。”魏暮清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我前两天看见了一个靖怀长的很像的男孩子，他没有靖怀高，也没有靖怀瘦，但是笑的很开心。不知道现在靖怀是不是还是那样开心。”

展念想起前几日跟靖怀聊天的时候，偶然提及了海市，虽然靖怀没有表现明显，但是展念还是从靖怀的片段沉默之中，听出他的不自然。“你真的不要再见见他吗？”魏暮清摇摇头，“我现在的模样，估计他都快要认不出我了，倒不如在他心里留住我最美的样子。再说了，万一哪天治好了，岂不是多的是时间见他。”

展念在魏暮清的建议之下，还是选择转学。因为办手续太迟了，涉及的手续也比较麻烦，所以还耽搁很久。

“我走了，你跟魏阿姨在察市不要紧吧？”展念动身前一晚，还是去医院探望了魏暮清。“我和妈妈就呆在医院能有什么事？更何况你已经帮我够多了。”魏暮清很开心，展念能够做出这个决定。“对了，我要去荣市。”

魏暮清一愣，“荣市？”

展念点点头。

“那挺好，你应该还可以见到靖怀。”

“我也没想到他们在一个城市。我还没有跟靖怀说，你要我带什么话吗？靖怀他……”展念顿了顿，叹出一口气，“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魏暮清摩挲摩挲衣角，如同释怀般笑笑，“我到时候写封信吧，你记得他生日时交给他。”

……

回忆结束，展念恍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魏暮清了，刚掏出手机准备跟她打电话，就见靖怀从实验室冲出来，红着双眼，举着信走到展念面前。“她有男朋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一直在跟她联系，你为什么说？”靖怀抓着展念的衣领，攥得很紧。

听见说魏暮清有男朋友的一瞬间，展念还有些茫然，瞬间也反应过来，信里魏暮清大概写了些什么，虽然不解魏暮清为什么要这么说，但还是选择尊重她的决定。拉开靖怀的手，理了理衣领，呼出一口气。

“跟你说了又能怎样？你要去找她吗？你就算去找她？又有什么用呢？你难不成要别人分手，和你在一起？靖怀，你清醒一点，她不喜欢你。魏暮清不喜欢靖怀。放手吧。”展念看着靖怀渐渐失神浑身失了力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闭眼抬头深呼吸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蹲在靖怀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靖怀，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选择祝福吧。”说罢，起身离开。

回到操场，正好大家准备离场，展念是运动员，所以没有搬椅子下来，找秦可拿回了自己的包还有帮忙拿的证书和奖品，就往班里走。到了教室，大家都闹闹腾腾的，互相讲着有趣的事情。展念手撑着脑袋，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

易然跟苏离打闹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累，就回座位休息，看见展念手撑在桌子上发呆，伸手在展念眼前晃晃，可展念却根没有理她。懵懵的歪歪头坐下，却看见展念猛地转过去看着她，“我靠，展念！你吓死我了。”

“如果你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他也很喜欢你，你们没有在一起，但是你身患绝症了，你是告诉你生病了还是让瞒着那个人？”

易然还在心有余悸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听见展念的问题，皱眉咬了咬嘴唇思考着，“唔……瞒着他吧。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在一起的话，一个人的痛苦总比两个人的痛苦要好一些。更何况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我想谁也不想谁担心吧，既然没在一起，那肯定是选择瞒着那个人，让那个人死心啊。绝症嘛，治好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再挽回也不迟，就算挽回不了，也只能说缘分使然，可万一没治好，那就是阴阳相隔，生离死别了，岂不是谁都不好过。”

“可不知道的人总有一天会知道啊。”展念像是呓语般念叨出这句话。

易然学着展念的样子手撑着脑袋，“这种事情，当然是少一天知道少一天痛苦啊。怎么了？突然问这种问题？”展念摇摇头，“没事，日常思维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