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古洛早早起床。

他给鼻子怪异、大头婴怪异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凡事见好就收，宋终、霍天涯二人已被他折腾了一天，此事，二人虽然怀疑不到他的头上，但若是引起白胡子司长的关注，那就不太好了。

“这点小事，就先算利息吧，咱们的账以后有得算！”古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穿衣洗漱，与白胡子等人一并吃罢早饭，正准备回去练练拳呢，异闻司的大门，忽地被人敲响。

“笃笃笃！笃笃笃！”敲门声很是响亮、急促。

古洛心想：“该不会又是宋府的人吧？”

然而邢书生去开门，迎来的却是镇抚司衙门的缇骑。

而且还是古洛的属下——关宏。

瞧见古洛，关宏一脸焦急：“古小旗，你可是让我一顿好找啊！”

古洛问：“怎么了？”

关宏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角有些湿润：“张二雷死了。”

“什么？！”古洛一怔，有些愣住。

张二雷？那个唠唠叨叨话很多的张二雷？

那个与自己一块望风，被霍小乙一飞石打晕过去的张二雷？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古洛道。

关宏道：“昨日，张二雷巡街完毕，今早，便被发现死在了屋子里。”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古洛耳边：“他的全身血液，都被吸干了！”

古洛瞳孔紧缩：“吸血案？”

关宏神色哀戚：“对，应该就是犯下吸血案的那人做的！”

“但至今，吸血案都没有头绪，有人认为是妖魔作案，有人认为是人。”

古洛沉声道：“都有可能，妖魔中，有一种吸血妖酷爱吸食人血。”

“而以吸血妖血肉辅助修炼的妖魔武者，也可能患上嗜血的毛病。”

关宏面色哀戚：“古小旗，张二雷孤家寡人一个，兄弟们商量着，凑钱给他办个好点的丧礼。”

“你等等。”古洛转身，回房取了二十两银子，递与关宏，“这钱你拿着，帮张二雷好好办个丧礼。”

关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默默收下。

古洛面沉如水：“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你放心，背后凶手一定会被抓住的，咱不能让张二雷白死。”

关宏重重点头，就此离去。

古洛想了想，跟了上去，张二雷是他的下属，那小子人也不错，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过去一趟。

镇抚司衙门，停尸房中。

古洛见到了张二雷，面色苍白，双目圆睁，流露出极度的恐惧与不安。

在他脖颈侧面，两个血洞深不见底，骇人之极。

一众缇骑垂手一旁，他们都是张二雷的同袍，见到张二雷死得如此凄惨，个个面色沉重。

古洛默然不语，绕着尸首逛了一圈，凭借着修持大圣桩获得的火眼金睛，他从张二雷的衣领处，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那是一撮毛发，呈灰棕色。

“咦，这是什么？不像是人的毛发吧？”有人讶然。

“我们怎么没发现......”

“仵作也没发现啊......”

古洛解释道：“我比你们细心一点点而已。”

他捻起那一束毛发，笃定地道：“这是蝙蝠的毛发，张二雷死之前，跟蝙蝠接触过。”

缇骑们议论纷纷，“蝙蝠？盐老鼠？”

“这是从哪来的？咱县里没见着有盐老鼠啊？”

关宏却是马上变了脸色，低声喃喃：“蝙蝠？难道是......”

古洛察觉了他的异样，忙不迭问道：“怎么？你想说什么？”

关宏张了张嘴，嘶声道：“前日，张二雷约我一块回了一趟牛角村，拜了里头的山神庙。”

“他说，他娘死之前都希望他能娶个媳妇，然而他却毫无桃花运。”

“他娘没死的时候，经常去牛角村山上的山神庙拜山神，求山神祈祷他早日娶妻生子，给张家延续香火。”

“前些日子，他隐约梦到了他娘，说是让他回村拜拜山神。”

“张二雷是个孝顺孩子，我跟他又是同乡，他便约我一块回去了。”

“前日，我跟他拜完山神，下山路上，遇到了一只蝙蝠！”

“那只蝙蝠受了伤，鲜血滴滴答答地淌，它瞧见我俩，两只前爪并在一块，像通人性一般冲我俩拱手！”

“张二雷一时心软，便给它包扎伤口，带了它回去。”

古洛眉毛拧起：“你去过他家，那只蝙蝠，还在不在？”

关宏摇头：“已经不在了。”

古洛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哪家的正常蝙蝠会拱手的？亏你们还是锦衣卫，这点警惕都没有！”

有缇骑忍不住插嘴：“难道是蝙蝠动的手？”

古洛沉声道：“吸血妖，状似蝙蝠，二者之间肯定有什么关系。”

“张二雷救回来的那只蝙蝠，也肯定不是寻常的蝙蝠！”

有缇骑提议：“咱们上牛角山，把那山神庙给烧了！把蝙蝠窝都找出来，毁了它！”

古洛摇头：“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关宏，你讲此事报给萧总旗。”

“是！”关宏领命，自去报告。

“大家辛苦了，各自做好手头的任务吧，衙门会对这事处理的。”古洛对一干缇骑道。

缇骑们各自散去。

古洛轻轻合拢张二雷的双眼，轻声道：“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你安心去吧。”

处理完这一桩事，古洛便离开镇抚司，欲要返回异闻司。

按白胡子所说，铁守城痛失爱子，一时冲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这些时日，还是不宜在外乱逛，以免惹上杀身之祸。

然而没想到，就在路上，古洛遇到了铁守城。

此时的铁守城一身缟素，面容哀戚，眸中尽是沉重。

他拦在古洛面前，缓缓开口，声音嘶哑无比：“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古洛眼睛虚眯，火眼金睛有破妄存真的奇效，这不单可以运用于甄别古玩上面，甚至还可以看破掩饰，察觉对方的敌意、恶意。

此刻，从铁守城身上，古洛察觉不到敌意。

于是他点头应下：“好啊。”

两人来到一酒楼，寻了一偏僻包间，屏退左右小厮。

铁守城开口问道：“我儿生前，服过一燃命丹，这丹药从何而来，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