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惊愕看着，许久才摇头，“无忌兄，此事是长孙顺德世叔与家父做主决定的，我做不了主。”

“即便两位长辈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无论小妹会不会因此受到牵连，她一辈子都是我李世民的正妻！我李世民正妻这个位置，只属于她！”

长孙无忌咬牙攥拳，纸张褶皱。

说的好听，可无垢人都不在了，你李世民就是当皇帝了，这正妻皇后的位置，对无垢又有什么关系！

“世民，就算我求你，放过无垢，可以吗？”长孙无忌语调颤抖着请求道：“你是知道，无垢和智云情投意合，我这个做兄长的，已经对不起她一次了，我希望，就算救不了她，也能让她和智云，以夫妻之名同穴！”

“可以吗！”

长孙无忌眼眶红了。

他一直就知道妹妹的心思。

起初也为妹妹抵触过叔父长孙顺德的决定。

可后来，他还是经不住叔父的劝说:长孙氏想要恢复昔日国柱的荣耀，与出身庶子的李智云联姻不够！

他动摇了。

所以在窦氏病危时，他没有继续抵制叔父的决定。

为了家族荣耀，让妹妹做出了牺牲！

他后悔了！

他应该抵制到底的！

他现在，只想着，即便救不了人，也要让妹妹能与李智云死而同穴。

看李世民不为所动，长孙无忌咬牙点了点头。

“世民，从今而后，你我兄弟，便如此袍！”长孙无忌撩起衣襟，拔剑挥斩。

李世民动容了，眼疾手快伸手，徒手接住锋利剑刃，鲜血顺着指缝流淌。

“无忌，若是智云和无垢真的遇难，我可以答应，解除婚约，让他们同穴，我们多少年的兄弟情义，你难道真的就一点也不顾念？你以为我心中好受？遇险的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弟弟，一个是我的未婚妻！”

“可我们现在做的事，不单单是李氏一家一姓的事，不知多少个家庭，多少妻儿老小都牵连其中！”

“我们稍微的仁慈犹豫，就不知会让多少个家庭妻离子散！”

长孙无忌看着李世民。

他无法判断，这番话，有几分冠冕堂皇，几分真情切意。

长孙无忌没有继续割袍，松开剑柄，翻身马，奔冲南下……

……

很快，李渊就收到消息。

“又一个人才离开。”李渊怅然叹了口气。

最出色的五子、一个老妻临终都要为嫡出儿子抢夺的好儿媳，起事之初就蒙难。

现在长孙无忌又走了。

李渊本就处于造反前患得患失中，此刻心里更是蒙了一层阴影，总觉好像树倒猢狲散似的。

瞥了眼跪在地的长子，怒火蹭一下窜起来，“无耻！愚蠢！你知不知道，被你随意抛弃的弟弟，在外人眼中价值多大！”

“智云是让长安城，关陇层那些老狐狸，联手算计，都想要除之而后快的啊！”

“就被你这么毫不在意的抛弃了！”

“你是不是认为，除了肥皂这些，你五弟好些年没弄出新东西了，就认为他黔驴技穷，没有价值了！”

“就连关陇那些老狐狸，都不敢做这种判断！你凭什么！”

……

哈哈……

十日后。

李智云正在伏案奋笔疾书时，外面过道传来痛快的笑声。

阴世师冷笑着走来。

抖了抖手中文告，冷笑道：“贤侄，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大哥李建成成功逃去了太原，而这份东西，是逆贼李渊亲笔写的吊民伐罪书！”

“他已经旗帜鲜明的举起反旗，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与帝王梦相比，太无足轻重了。”

长孙无垢脸色变白，心疼的看向李智云。

她很清楚，智云对李家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丝奢望和牵挂的。

李渊的冷决定，伤害太大了。

李智云默默吸了口气，冷静说道：“不用看了，我希望能见杨侑一面，当今天下只有我有能力帮你们打败李渊。”

“甚至只要你们愿意，灭掉整个李家！”

阴世师惊愕看着李智云。

李智云的冷静，以及平静说出的这番话，让他这样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武将，都心中发寒！

他看着李智云手中，厚厚的文稿。

几日前，李智云索要笔墨纸砚。

他的想法，肯定就在手中厚厚的文稿面。

阴世师伸手，“东西给老夫，老夫帮你转呈。”

李智云抖了抖文稿，嘴角微扬，在阴世师错愕注视下，把文稿放在烛火……

“你！住手！”阴世师回神，厉声怒斥，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智云竟然来这么一手，这竖子做起事情来，太果决霸道了！

可等他匆忙打开牢房门锁，冲进去时，文稿已经完全引燃。

眼睁睁看着文稿烧成灰烬，阴世师豁然抬头，森森瞪视李智云。

李智云笑着用食指点着自己的头：“现在东西全都在这里，老匹夫，你敢杀我？”

“太原那边准备不够充分，但也比你们想象的充分，这些年凭借我做出的肥皂等物，积累了大量钱粮，你应该清楚，钱粮对造反的催化作用。”

“至于长安这边，你们问题更多。”

“兵力不足也就罢了，关中内部还有两股颇具规模的造反势力，还有一些零星绿林团伙，如果关中兵马北调讨逆，关中空虚，不等战争胜利，关中恐怕就先丢了。”

“同时，李氏身为关陇顶尖豪阀造反，你们能判断有多少关陇豪阀参与其中？”

娓娓说着，李智云嘴脸的笑意，更冷，冷的阴世师骨髓都冒寒气。

“你们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但我李智云可以！”

“杨侑只要肯不折不扣听我的，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不但可以保住关中，灭掉李氏，还可以保住大隋的江山！”

这庶子，就是只妖！

他虽然没看到那份文稿的内容，可就是有种十分强烈的感觉，面前冷静如妖的小子，真的有办法！

绝非夸夸其谈！

“呵……呵呵……哈哈……老夫曾不止一次听李渊醉酒后洋洋得意感叹，李氏五子，庶子最良，不知道他是该高兴，还是该后悔。”阴世师用嘲讽大笑掩饰着内心恐惧。

“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后悔。”李智云平静说道。

阴世师点头答应：“老夫可以带你去，但长孙无垢得留在监牢。”

“不行，我姐必须在我身边，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阴世师看着李智云平静的脸色，他感受到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没有愤怒、没有任何其他情绪，就这么平静！

冷静、平静是李智云给他最深的印象。

‘咬人的狗不叫！’

阴世师更加忌惮几分，略作犹豫，瞥了眼长孙无垢，故作冷硬姿态：“好，老夫答应你了，不过老夫要提醒你，你要是不能拿出能说服我们的，可行性有效建议，就等着亲眼目睹心爱的人，受尽凌迟之邢吧！甚至老夫还可以找几个兵痞……”

阴世师看着李智云无比深邃平静的目光，阴冷说着说着息声。

他总有种错觉，他在李智云眼中的倒映，不是个活人，而是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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