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尖细声。

推门而出。

一小太监忙谄媚笑着说道：“大人，宪政研讨委员会的诸公让奴婢来请大人，说是要就最新研究的一条宪政，进行集体表决。”

李智云听闻后笑了。

长孙无忌也笑了，他是知道，智云设立宪政研讨委员会目的的，“智云啊，你是祸害遗千年，就算太原方面攻入长安城，想铲除这宪政思想，也很难。”

关陇士族这些人，完全被这个研讨会调动起了对宪政的强烈热情。

这不就是智云想看到的吗？

这才几天时间，就要拿出第一条研讨条款，进行集体表决了。

宪制改革的消息还在传播中，等天下被这个消息震动之际，第一条研究条款就会紧随着传到天下人耳中。

这种叠加震动，产生的影响力必然十分可观。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激动道：“智云，这个条款，无论如何，哪怕不合你心意，你都要争取保证通过！”

“配合宪制改革的消息，产生的叠加震动，会更加强烈。”

“而且，如此短的时间，就拿出第一条条款，这就是向天下证明，朝廷进行宪政改革的积极性和坚定态度！”

李智云点了点头，笑着邀请道：“大哥不若与我一起进宫吧，就现在我和无垢身边被监视的密不透风情况，你在府中的消息，恐怕早被人知道了，你也是关陇一份子，也有资格参加宪政研讨会。”

“那感情好。”长孙无忌笑着答应。

他对这个宪政研讨委员会的确很有兴趣，而且智云在这个研讨会内，也需要有个自己人。

……

等二人来到挂牌宪政研讨委员会的偏殿时。

长孙无忌看着挂在偏殿侧面的牌子，愣怔了一下，指着牌子说道：“这肯定也是智云你弄得对吧？”

“也就你，才能想出这些令人别开生面，稀奇古怪的东西。”

李智云一笑付之。

其实他曾今，对这种‘庙’尚未开张，牌子就先挂起来的行为也很是不解。

直到他自己亲自身处其中，才知道这种行为的用意。

挂牌不光是一种指引作用。

更是一种无形的宣传作用。

尤其是宪政研讨委员会的牌子，就挂在了太极殿的隔壁，别看这是皇宫，可皇宫最是没秘密可言。

对外可以彰显朝廷对宪政的重视，对内可以让研讨委员会的人，进进出出都看一眼，宪政二字，潜移默化的就印在了每一个人心中，而且还多了一层庄重感、使命感。

二人入内，就见杨侑已经到了。

窦威等人看到长孙无忌也很自然，显然早知道了。

长孙无忌找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李智云作为委员会副组长，在左侧首位坐下。

“人都到齐了，窦卿说说你们研究数日的条款吧。”杨侑看向窦威，简单的做了一个开场白。

别看表面平静，其实内心颇为不安。

君宪制本身就是对皇权的一种限制。

他很担心，这研讨会的第一条结论，就是限制皇权的条款。

窦威起身，向对面李智云的方向看了眼，唇角微扬，坐在稍靠后的长孙无忌注意到后，心中咯噔一下，他敏锐察觉到，恐怕这条款本质，是冲着智云来的。

窦威拿出折子，宣读道：“窦抗在研讨会中指出，引爆本朝民乱的根源，是朝廷对民力的滥用，所以提出宪政第一条，永久性废除徭役制度……”

啪！

“不行！”杨侑一手拍在案牍，愤怒道：“现在在打仗，运输粮草辎重都需要征召徭役，废除徭役制度，这仗还怎么打！是不是要本王，放任前方的将士饿着肚子打仗，然后投降叛军，最后让叛军打入长安城！”

杨侑眼睛喷火瞪视窦威。

这宪政研讨第一条，分明就是窦威这些老狐狸，在帮逆贼李渊！

恐怕只要这条研讨结果一经公布，都等不到时局稳定执行，首先就会让现在往来关中和晋地之间庞大的役夫队一哄而散。

这点预见他还是有的。

其心可诛！

窦威一副惶恐弯腰作揖，却就是不说话，眼神余光看着李智云。

“我看可行。”李智云平静说道。

杨侑喷火的眼睛，闻声瞬间转向他，他缓缓起身，窦威的目的他清楚，一是给现在的战争添堵，有针对他的意思，二是向挑战皇权做个轻微的试探。

这群人没直接拿出一条，明目张胆针对皇权的条款来，已经让他很高看一眼了。

论斗争的妥协艺术，说实话，士族当道的时代，要远比后世士绅地主时期强多了。

而且就条款内容，也展现了君宪制的先进性。

君宪制这种政体下，不是皇帝的一言堂，各种力量发声的机会更多，斗争博弈也更加频繁。

虽然都是精英政治。

但为了博弈目的或是为了名声，总会为了争取民心，拿出适当有利于百姓的东西来。

而且他还规定，每一个条款在公布时，都要公布发起人、发起初衷，赞同者、反对者，且这些东西都是要记录下来的。

这个条款，就是专为了儒家文化圈设计的。

儒家文化圈最重视一个身后名。

这种等于写在墓碑的东西，说实话，绝大部分人都不敢胡乱搞些祸国殃民的条款出来。

“我不但同意这一条款，我更建议，这一条款，作为特别条款，一经公布后就立刻执行！”李智云掷地有声说道。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拧眉狐疑看着李智云。

杨侑紧捏着扶手，努力克制着愤怒。

在他看来，李智云分明就是邀买人心。

“本王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杨侑冷冷道。

李智云笑着解释：“我们不强行征召，但可以雇佣百姓，不多说，管饭，每天报酬半斤米，我相信会有很多百姓争着抢着做。”

“不要怕朝廷负担不起，文皇帝留下来的家底还没折腾完。”

“我们现在要把这些家底，搜搜捡捡都清查出来。”

“我们这样做，各方的反叛势力要不要跟进？不跟进高下立见！这些坛坛罐罐留着有什么用？现在吝啬，等我们输了，那都是胜利者的战利品，与其如此，窦抗大人的这条建议，我倒觉得没什么不好，今后凡是这种能给叛军添堵，无论大小，我们都可以不惜成本去做！”

窦抗的脸都绿了。

他本来目的是试探杨侑是否真的想推行宪政，同时给李智云添堵，毕竟现在李智云全权负责平叛事宜。

可让李智云这庶子一弄，他成了给李渊添堵了！

将来怎么解释？

李智云继续说道：“作为宪政研讨的第一条结论，称之为宪一条吧，宪一条如果能这么执行，绝对能产生，深入百姓层面的强烈震动！”

“让无心，无能力、也没工夫关心朝政的百姓，都对朝廷的宪政产生广泛议论！”

“当百姓认为，君宪制比一家一姓帝王制更好时，就能有效遏制百姓俯从叛贼的趋势！”

……

李智云越说越激动，越说思路越发清晰。

声音也越来越高亢。

“当宪政成为一种思潮的时候，这股思潮就有力量对抗眼下这股遍布天下的造反思潮！从根子彻底瓦解动乱的隐患！”

李智云手猛然一抓，所有人都仿佛看到，这是在拔草除根！

杨侑豁然起身。

窦威等人变了色。

长孙无忌看着伫立在大殿中央的李智云，松了口气，嘴角露出笑容，尽管努力保持平静可端着的茶杯，却随着手激动抖动，不停溢出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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