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当初，不是既害怕，又担心一走了之，影响起兵计划，用智云和无垢投石问路，就不会有这种事情。

他就是直接带着智云和无垢撤离，都比现在的结果好！

“你这个卑贱女人来做什么！”

就在众人都各有所思时，阴戾声响起，顺声音看去。

李元吉拦住了侍女陪同下走来的万夫人。

李智云的母亲万氏。

李元吉脸色阴沉，挡住万氏的路，咬牙切齿狰狞道：“就是你这个卑贱女人，生下了李智云这样一个卑贱种！知道你那个贱种儿子，做了什么是好事吗！”

啪！

李元吉毫不客气的把草案摔在万氏的身。

万氏吓得哆嗦一下，本就忐忑不安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哀求道：“元吉，我是来替智云认错的，让我进去见你父亲可以吗？”

她在李家向来没地位，大夫人窦氏活着的时候战战兢兢，儿子被父兄抛弃，除了偷偷掉眼泪，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儿子用一条命，换来了丈夫随军带着她的这份所谓荣耀。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不要！

听闻儿子没事，她高兴极了。

可她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知道儿子以子背父的行为，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她不管什么天下、权力。

她只关心自己儿子将来和名声。

她也不要什么颜面，只要能让她进去，替儿子求情就行。

“滚，我们李家遇到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这对卑贱母子带来的晦气，马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元吉！”李世民眼看着李元吉越说越过分，而大哥身为嫡长子，却完全沉浸在惶恐中，他只能黑着脸开口怒叱。

万氏无论如何，都是长辈。

元吉身为嫡子、晚辈这么无礼对待长辈，丢的是自己的脸，是丢病故母亲的脸、是李家的颜面！

哗啦！

帅帐帘子被用力揭开，李渊脸色铁青走出来。

万氏看到李渊后，就忙跪下：“老爷，看在云儿做出肥皂这些东西，你就原谅他生死抉择时做的糊涂事……”

智云为李家做出了这么大贡献，眼下的十数万大军，至少有一半是智云的功劳。

智云与无垢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李家人人都知道，可最终被棒打鸳鸯，功劳苦劳委屈，总能换智云做错一件事情了吧？

万氏跪着，心中焦急思量着。

“军中不应带女眷，当初没有听你们的，本公错了。”李渊扫视刘文静等人先道歉，然后吩咐道：“元吉，你带兵护送你姨娘回太原，要严密保护好她。”

李元吉脸露出狞笑：“遵命！”

什么军中不应带女眷，这不过是父亲拉不下面子的借口。

父亲是因那卑贱种而迁怒厌恶这个卑贱女人，严密保护，就是带回太原直接囚禁！

‘李智云！攻入长安城，我会亲自给你们这对卑贱母子送这杯毒酒！’

李元吉阴冷笑了。

打小他就看不惯李智云总能搞出那些新奇东西，可偏偏每次打压卑贱庶子都偷鸡不成蚀把米。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父亲、母亲偏袒，李智云吃顿家法，然后去祠堂跪着。

可李智云贱骨头，根本不在乎。

祠堂罚跪，他都能唱着小曲和祖宗抢贡品吃！

万氏流着泪，抬头，难以置信看着李渊。

她不怕自己被冷落，可她不能接受，智云为李家做了这么多，就连一次原谅都换不来！

何况这次真正做错的是李建成！

“老爷……”

“你们都进来。”万氏刚开口就被李渊冷冷打断，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转身进了帅帐。

李元吉看着众人进了帅帐，脸露出残忍冷笑。

锵！

突然拔剑劈斩，一声惨叫从万氏身边传出，跟万氏一起跪着的侍女应声倒地，炙热的鲜血喷溅在万氏脸。

万氏整个人都吓呆了。

哈哈……

李元吉更加跋扈、得意、痛快的笑了，杀万氏，没父亲发话肯定不行，但从精神折磨，父亲肯定不会理会。

“来人，请万夫人车！”

……

帅帐内。

众人落座，听着外面李元吉嚣张跋扈的声音，虽然心中对李元吉这种没有长幼之序的行为很反感，但每个人都面色平静，冷漠以对。

“霍邑耽搁时间太长了！太长了！”

李渊拍打着案牍，语气森森，不耐道：“宋老生此人是个悍将，不过有勇无谋，往城里送几套女人衣服，同时用抛石车，往城内投掷腐烂的死尸，女人衣服羞辱，腐尸瘟疫逼迫，双管齐下，迫使宋老生出城赢战于野！”

“去准备吧！”

话罢，李渊缓缓闭眼，脸色阴森，不在言语。

刘文静、裴寂等人相互对视，心中冒着丝丝寒气，叹了口气。

投掷腐烂死尸，这种攻城办法以往不是没有，但历朝历代的战争中很少有人使用，太违天和了！

这种攻城招数，在战争史的忌讳程度，甚至超过了水攻法！

以往发生大事，唐公李渊都要与他们交流沟通商量。

而这次，对于长安方面大量紧急发行的《宪制改革预备大纲》只字不提，其实就已经表明唐公对君宪制的态度了。

他绝不会效仿长安，推行君宪制。

而是要以雷霆打击，势如破竹之势，冲入关中，拿下长安。

以大胜之势彻底压到所有有关君宪制的声音！

类似刘文静、裴寂这些老狐狸，更猜到了李渊准备怎么做。

倒时以杨侑为傀儡，借杨侑的口，把李智云打祸国殃民妖邪的标签，再以一个父亲的姿态，忍痛大义灭亲，杀李智云，以震慑天下君宪制声音！

李智云如果不折腾，做李氏化家为国的献祭者，至少还有个身后名。

现在，唐公明显是连身后名的机会，都给他剥夺了。

不这样做，唐公根本压不下君宪制声音。

即便如此，恐怕也是短期内压制，君宪制的优越性和先进性且不提，单单是对臣子的诱惑性就太强大了。

他们叹息不是为了李智云，而是因唐公如此断然否决君宪制。

“遵命！”

刘文静等人领命后纷纷起身离开。

李建成没走，等帐内只剩父子二人时，李建成匍匐跪倒，哽咽哭道：“父亲，孩儿错了，错的太离谱了，孩儿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孩儿承认，用智云投石问路，是觉得智云无足轻重，如果知道他……”

李建成哭的泣不成声。

如果他知道，这个弟弟除了那些奇淫巧技，还有这样惊艳烁古的才华，他怎么也不会这么做。

这就是辅佐他当太子最合适的人选！

庶子出身，天然就没争储的资格！

哗啦！

一部孙子兵法，被李渊抓起来就狠狠砸在李建成身，起身，指着李建成咆哮道：“无耻！无能！愚蠢至极！”

“你知道他能设计出君宪制这种政体意味着什么！他的才能超过了为先秦奠定一统天下根基的商鞅！”

“你知道吗！”

“你觉得《宪制改革准备大纲》草案这种颠覆世道的妖书出现的后果吗！将来就算杀了那个畜生！无论谁搞帝制家天下，再也坐不稳这江山了！”

“好狠！好狠呐！”

“我李渊竟生了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这是做好了打算，就算是死，也要用帝制为他献祭！”

……

呼！

李建成听父亲渐渐把阴狠毒辣的矛头，转向李智云，松了口气。

他知道，父亲自己都悔青肠子了，对他发火，与其说是怒他不争气，还不如说，是他自己后悔当初毫不犹豫抛弃李智云。

对他发火，只是掩盖自己的后悔罢了……

李建成想到李智云的手段，就心中发寒，一个宪政思想，就算他们李家将来得到天下。

杀了李智云。

李智云留下的宪政思想，也会像恶鬼一样，无时无刻萦绕在李氏皇权！

让李氏的每一个皇帝，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如履薄冰，心惊胆战！

这手段之狠辣，让他骨髓都发寒。

‘李智云必须死！必须死！’想到自己的行为，李建成就莫名的惶恐，这样一个李智云不死，他寝食难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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