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简陋卧室中,锁链的纠结声断断续续,夹杂着挣扎的呐喊。“放开我!”
陶因的双腕被锁链缠绕过数道捆束在身前,末端绕过两边的腰身在背后交错勒紧,然后再从两端延伸而出,笔直的固定在两边的床架上,纤细的双腕就这样贴着小腹坐在床边动弹不得,两只脚的脚裸同样也被锁链并拢绕过数道,延伸而出的锁链两端固定在两边的床脚上。
似乎是因为在捆束的过程中就挣扎过,白色的衣袍此刻正凌乱的被锁链勒在身上,看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陆简羽就坐在距离陶因不远处的桌边,掌着额头一脸憔悴。“我说你……有必要这么固执吗?难道你真的想被断腿挖眼拔舌不成?居然当着长老的面叫嚣,那帮老古董可没有我这么变通啊……你就不能跟他们服个软?”
天云教的御用医师逃离两年被抓获,长老们自然要来查探情况,即便陆简羽想护着陶因,可当事人不领情就真的没辙了。
“我不要回去!即便是死我也不要!”陶因愤怒的大喊着。
陆简羽一脸无奈的捂住耳朵。“行了,你再怎么喊也只有我能听见,我让长老们去西厢住了,其他人也全都跟去西厢伺候了,这里是东厢的最末角,距离西厢至少隔了两个后花园**座房子一个池塘三个亭子,你猜猜看你要喊多大声才会有其他人听见?”
陶因闻言抿了抿唇,沉默了下来。“……”
陆简羽这才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能好好谈谈了吗?”
“没什么好谈的!”陶因别过脸,眼帘下垂看着地面。
陆简羽叹了一口气。“陶因,有什么事可以回去以后再做交涉,你现在的处境可是很危险啊,一个不好被判定为叛徒的话,就连我也没办法救你,叛徒的下场可是比叛离天云教更惨,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你想试试?”
“……”陶因突然浑身一僵,紧皱着眉头一点点转过脸看向陆简羽。
“这就对了,长老们说话一向都很强势,你不用在意其他的,他们的主要意思就只是让你先回总舵认个错而已。”
“我没错。”
“唉,我说你,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倔?还是说人变年轻了以后就连性格也跟着褪变了?”
突然似想到什么。“你有拿到解药么?”
“什么解药?”
陆简羽笑了,深沉的眸看不见底。“那么,你的下一次天云反生发作……会在什么时候呢?”
陶因突然也想了起来,眼眶一点点睁大。“……”
“不如等你发作了……我们再来好好谈?”陆简羽此刻的表情可以说是黑暗到极点。
一滴冷汗从陶因的额头上滚落,张了张嘴,却又颤抖着闭上,求饶的话终是掐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心脏……突然剧烈的一颤……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全身的骨骼都在叫嚣着逐渐收束,陶因紧紧的抿着唇,直到忍无可忍。
“噗——咳咳,呃——”内脏受到挤压,鲜血一口接着一口往外冒。
陆简羽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底毫无波澜,似乎在等什么。
被捆束着动弹不得的陶因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束着自己的锁链上,指节紧绷发白,却如何也挣脱不了半分,眼眸就这样死死的盯着陆简羽,似乎在坚守最后的防线……
“快要到极限了吧?这已经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了。”陆简羽淡淡开口。
陶因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可就是昏不过去,让人清醒的神经随着骨骼的变动与内脏的挤压不断被刺激着。
满头的冷汗早已浸湿发梢,整个人都轻微的颤抖着,浑浊的眸从坚持到崩溃,不断溢血的口微微张了张,细若游丝。“救……救……”
陆简羽虽然表面上气定神闲,实际上手心里全是汗,因为,如果一个把控不好,陶因就会当场毙命。“如果我救了你,你应该怎么做?”
“错……呃——”
“嗯?”
“认……错……”
每一个字都会带出大片的鲜血,即便不说话,也仍然有鲜血不断的从口中溢出。
认错两个字刚刚出口,陆简羽便已在眨眼间来到陶因的面前,掰开那张嘴将一颗药丸塞了进去。
“咳咳——”
然后又为陶因灌输内息疏通可能因为内脏受到挤压而堵塞的脉络,保证解药确确实实的可以流通全身。
……
约一盏茶过后,陶因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冷汗丝丝消褪,确定没事以后,陆简羽安静的收回了手后退一步,眼眸平静。“还记得你刚才说过的话吗?”
陶因顿了顿,低垂下眼帘。“记得……”
陆简羽突然松了一口气,其实,如果陶因赖账,陆简羽是完全没办法的。
“用我教你怎么认错吗?”
“不用。”
陆简羽松了陶因手上以及脚上的锁链,改为将陶因的双手束在身后。“跟我去见长老吧,记住,你现在是戴罪之身,应该是什么态度不用我教你吧?”
“……我明白。”
……
西厢,陶因面对着一众裹着黑色帽兜的老头子跪了下去。“属下有错,愿随各位长老回总舵领罚。”
其中一个老头子摸了摸胡须。“小娃娃变的到挺快。”
另一个老头一脸严肃。“陶因,你可知逃离天云教两年的罪有多重?如果不是陆简羽一直给你压着,你的罪名早已上升到叛教。”
陶因闻言眼帘微颤。“是……属下知错。”
“好了好了,既然肯认错就代表还有救,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就别吓唬他了。”
“吓唬?如果他仍然执迷不悟,就不会是吓唬了。”
“既然知道错了,我们也不会把你往死路上逼,记住,入了天云教,即便是死,也是天云教之人。”
“陶因,希望你好自为之。”
……
几个长老就这样说了一大通,陶因从头到尾都低垂着脑袋,时不时附和回应。
陆简羽在门外摇头叹息,其实就是在偷听,因为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