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觉得是这样吗？”韩旭冲代维问道。

代维略作思索，笑着点了点头，“是的。”

他摊手示意韩旭继续往下讲诉，韩旭于是继续道：“无限的包容便意味着无休止的放纵，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孩童也不例外。每一次犯错都会得到原谅，这些孩童就会逐步变得肆无忌惮，成为困扰别人的一大麻烦。

“理所当然地，被困扰的人就会对这些孩童充满怨言和怒气，进而对所有的孩童都生出怨怼，生出暴打甚至杀死这些孩童的暴虐想法。

“这是源自于本能的一种自私利己……”说到这里，韩旭突然止住了话语，因为他看到代维眼皮一跳，似乎有话想说，于是冲代维问，“师兄觉得不对吗？”

“你的理解很多，不过在我看来，最本质的原因还有本能里的暴虐和欺软怕硬。”代维见韩旭目露疑惑，解释道，“当孩童对其他人造成困扰时，被困扰的人便把孩童排除了自我这个族群，划分到了敌对族群。而孩童因为自身实力和反抗能力低微，所以不具备成为敌人的实力，只能成为被猎取的猎物。

“这就类似于老虎捕猎，往往会先朝老弱病残下手，这是因为老弱往往没有抵抗之力，就算能抵抗，其抵抗力也无法对老虎造成太大困扰，相较捕猎青壮，耗费心力更少，性价比更高。

“孩童对大人造成困扰，这是损害了大人的利益，虽然大人不会去捕猎孩童，但因为利益被触动，他们会想办法解决困扰，而最直接的办法，最先想到的办法就是抹杀——这是人性中的暴虐本能在进行影响。

“你说的自私利己也对，因为抹杀孩童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再被孩童困扰，这确实是一种本能的自私利己，包括我说的欺软怕硬，其实说到底也是一种利己本能。”

韩旭听罢代维的话，思忖后点头表示认可，整理思路后又继续讲诉：“对那些孩童生出暴打甚至杀死的念头，一方面可以毁掉灵泉的下一代，另一方面也可以毁掉现有的灵泉人。

韩旭又抬头看了代维一眼，见代维不着声色，以为代维不清楚他这番计划的其中深意，便详细解释道：“让孩子失去束缚，对他们不加以管教，对他们的错误无条件的包容和原谅，这是毁掉灵泉的下一代。

“因为失去束缚的孩子没有是非观念，他们往往会以自我为中心，……”

韩旭就着孩童的事情进行详细阐述和解释，也许是他害怕代维无法理解，枉费了他的这番心机，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断旁征博引，滔滔不绝地，似乎将内心的所有想法，详细告知。

代维听得有些不耐，有心想要打断，但见韩旭神色，知晓他此时正是兴起，不忍拂了他的好心情，只能一边听着，一边分神想些其他的东西。

好一阵后，韩旭将能想到的都一一说道，说得无话可说，这才止住了“毁掉下一代”这个话题，开始阐述起“毁掉这一代”的核心思想。

他的思路代维听了三两句便已经明了，大意就是：会对一个孩子起杀心并付诸行动，这说明灵泉镇的人已经崩坏了圣院的教化，释放出了本能。

同样的，代维依旧没有打断他，只是分出一线意识来听着，待到韩旭一一说道完后，他这才开口：“师弟所说的‘毁’字太过想当然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也会成就他们？”

他看向韩旭，笑着冲他道：“人在有教化的情况下，有有教化的活法，在没有教化的情况下，也有没有教化的活法。

“有教化可以让人变得有秩序，没教化则可以让人变得更适应天地法则。”

对于代维的话，韩旭不太理解，但还是拱手示意：“受教了。”

道出这三个字时，他其实内心是充满了不服气的，因为在他看来，他的“天真论”是一个成熟的理论，已经趋于完美，比起代维的扼杀婴童来引导本能要更加高明。

“爱杀，”代维突然道出两字，好一会后，在韩旭疑惑的目光中，他又敲了敲桌面道，“以爱的名义进行扼杀，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

代维收账从桌案上抹过，一小叠白纸出现在了桌面，将魔气化为一支黑色钢笔，他在纸上写下一些文字后推到了韩旭的面前。

“他只是个孩子！”纸上文字寥寥，韩旭一眼便看完。

他仔细思索，弄不明白代维写下这句话的意思，三五次默念后，口中喃喃出声，将纸上文字读了出来：“他只是个孩子。”

“是的，他只是个孩子。”代维笑着冲韩旭说，“所以你应该无条件包容，否则你就是没有爱心，没有容忍之心，是个喜欢和孩童计较的人，是个丧心病狂到无可救药的人。

“根据这个思路，其实可以衍生出一系列具有召唤能力、诅咒能力，以及蛊惑能力的小法术。

“比如念唱咒诀‘我只是个孩子’，当周围有其他人时，这些人便有很大的几率被召唤过来作为队友；即便周围没有其他人，也可以蛊惑对面敌人，让他减弱杀心，甚至消除杀心；再不济来说，如果蛊惑没有成功，施术者还可以让对方获得一个诅咒状态，让他下手的时候心生顾忌，不由自主地卸去一些力道——算是一个自保能力极强的术法了，尤其是对孩童来说。

“同样的思路，我们还可以衍生出‘我是为了你好’‘我也不想的’……等等小术法，这些术法用以自保和保护别人都有很显著的效果。

“若是再钻研一下，探寻更本质的东西，用‘爱杀’这个理念作为核心，应该可以衍生创造出一个接近枝衍术威力的杀伤性术法。”

代维说得随意，但韩旭听在耳中却格外不是滋味，他冲代维问道：“师兄已经能自创术法了吗？”

“你觉得呢？”代维回以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他知道韩旭有此一问也不过是为了引出后续的话，并非真正的不清楚他是否有自创术法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