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呆住了。

半个时辰之内，众人见到了一位濒死的老妪化作妙龄女子，还来不及细细打量，这妙龄女子便又化作了一位老妪，仿佛上百年的时光浓缩在了这一瞬之间。

这一瞬似是永恒，这一瞬又只是一瞬。

九世神僧却仍然坐地，念唱往生咒。

众人都沉默着，万千思绪自心中掠过。

一个时辰之后，九世神僧和唐嗔走出了屋舍，对着小夫妻俩念唱了佛号之后，走远了。

小夫妻俩进入屋中，老妪已死在床榻之上，只是有些不同了.....

因为老妪的面容发生了些变化。

虽然也是皱纹遍布，容颜衰老，但却像是另一个人。

夫妻两个百思不得其解。

......

路上，唐嗔经过刚刚心神震荡的一幕，有些恍惚，抬头问道：“神僧，你的皮肉当真没有长生不死的功效？”

九世神僧摇头，道：“从未有过，就连大帝也有寿命极限，贫僧一个普通僧人，怎会有那等造化。如真有此番人物，这世间便是容不得他了。”

唐嗔回头一看，叹息：“当时如果能劝阻白骨夫人便好了。”

九世神僧依然摇头：“劝不住的，从来都是劝不住的。”

唐嗔总觉得这话并不是在说白骨夫人，不过在百战大圣的暗示下，没有多言。

唐嗔并不知道，这是九世神僧第一次为一只妖唱念佛经。

“小娃娃啊！”九世神僧忽而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天：“你知道吗......”

唐嗔跟在九世神僧身后：“还请神僧明示。”

九世神僧的眼睛微眯，似乎是进了沙尘：“谎言成谶要人命，心魔成谶无处逃，惜生寻死几时休，更无一个肯回头。”

微风拂过，衣袂飘飘，九世神僧心中藏着什么，无人知晓。

在这一刻，唐嗔莫名觉得九世神僧并非是什么圣人，他好像在苦苦挣扎着。

在放下与拾起之间。

入夜，九世神僧躺在树下，身上披着袈裟，像是要入眠。

可是过了很久，却是发出了一声叹息。

猪三不几人都没有出声，静坐沉默。

唐嗔疑惑丛生，神僧对于“谎言”一词，似乎有些痛恨，又有些无奈。

九世神僧历经九世轮回，可谓看透世间一切。

如果他心中还有未解之结，或许这个世界水很深，远非眼前所见。

这让他联想到了西游记的一些广为流传的阴谋论。

见气氛十分压抑，唐嗔叹了口气，来到九世神僧身边坐下，轻声道：“神僧，给我说一个佛经的故事吧。”

九世神僧动了动身子，等了一会儿便坐了起来，微微一笑，道：“那便给你讲一个罢！”

思忖一会儿，就开口讲了起来。

......

相传，从前有一人姓卢，此人三岁丧父，由母亲抚养成人。

成人后，家境愈发贫寒，只能靠上山打柴和帮人做零活维持生计。

一日，他上街卖柴，有位雇主买了他的柴，令他把柴送到客栈。

在客栈的门口，有位客人在诵经，他便留下听了，似有所悟，久久不肯离去。

他上前向客人打听读诵的是什么经。

客人告诉他，说是：弘忍禅师在北原蕲茂山传法，并经常劝告信众，读诵《金刚经》。

他听了，心中遂产生北上求法的念头。

但“有亲在，不远行”，因为他母亲尚在，不能立即前往。

在他三十三岁时，母亲去世。

他安葬了母亲之后，便北上求法。

在北原，他结识了德行之士刘某，因为情投意和，结拜为兄弟。

刘某有个姑姑，是位比丘尼，名“无尽藏”，住在当地的山涧寺，经常读诵《涅槃经》。

他白天与刘某一起参加劳动，晚上则听无尽藏读诵《涅槃经》。

他虽不识字，但悟性是极好的，经常在听完经文之后，给无尽藏解说经文的大义。

有一次，无尽藏手捧经卷，向他请教一个字的读法和意义。

他答：“虽不识字，但可释意。”

无尽藏说：“字且不识，岂能会意？”

他答：“诸佛妙理，无关文字。”

无尽藏听了，非常惊异，知道他是个有道之人，心生敬意。

这样一来，他的名声很快传遍乡里。

虽然当时他还没有出家，但是当地的信众都争相前来瞻礼和供养。

并且在附近的宝林古寺旧址上，为他建了一座道场。

他在这个地方一住就是三年。

……

九世神僧的故事很快便吸引了百战大圣与猪三不。

就连斗天大圣也是坐在树枝上聆听。

只有石佛一人毫无兴趣，已在呼呼大睡。

……

一日，他突然想起求法的事来，暗自想到：“我求大法，岂可中道而止？！”

于是，第二天便离开了宝林寺，继续向北行进。

经过某石室间之时，他遇见了“智远禅师”，并向智远禅师请教有关坐禅的一些事情。

智远禅师说：“看你神姿清朗，恐怕不是一般人。西漠五祖来到中州大地，传‘佛心印’，辗转至此。你不要再耽误时间了，速往参学，以决生死之疑。”

于是他一路风尘仆仆，直奔五祖道场。

他自幼生活在南域，目不识丁，生得瘦小，一幅山野樵夫的模样。

所以五祖初见他的时候，便戏称他为：“獦獠”。

五祖问：“你从哪儿来？”

他道：“从南域来。”

五祖又问：“你到这里想干什么？”

他道：“不求别事，只求作佛。”

五祖道“你这个獦獠，又是南域人，你怎么能够成佛呢？”

他道：“人虽然有东西南北之分，佛性却没有东西南北之别。我这个獦獠，形象上虽然与和尚不同，但佛性又有什么差别？”

五祖听了，知道他根基很好，不是常人，本想继续跟他多交谈几句。

但因为徒众都在左右，担心他日后会遭到众人的嫉妒和排斥，于是便把他打发到碓坊舂米。

舂米，意既是让谷粒脱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