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马殷的湖南水军,眼巴巴的看着蛮兵都乘赤马舟穿过了铁索跑了,自己还被铁索拦着,心急如焚。
也拼命的派出火船燃烧铁索。
沙洲守军和湖南水军之间就在石首山展开了对攻。
后面追上来的赵承规已经把成堆倾覆的船只推向了岸边,给自己清理了航道。
留下十几艘战舰救火收拢俘虏。
他则带着舰队继续追。
看到前面雷彦恭的旗舰,他立即指挥战舰靠拢登船。
旗舰上竟无人抵抗。
一问才知道,雷彦恭已经乘赤马舟跑了。
待赵承规一连收缴了上百艘战船,看见前面的湖南水军还在攻打沙洲水寨。
呵呵,好胆!
雷彦恭都跑了,你们还打水寨,找死。
“纵火,放船!”
毕竟这些船都是缴获的,烧个十几二十艘旧船也不心疼。
几十条火龙冒着黑烟,顺流直下,向着湖南水军撞了过去。
沙洲左右水道狭窄,刚开始他们的船还在水道外,等到雷彦恭划着赤马舟跑了,他们也急了。战船就涌进了水道,把整个水道堵了个严实。
这二十几条旧船,火光冲天,一条水道竟然挤进来十几条。
当即烈焰腾空,火舌乱舔。
舰队后面的十几艘战船当即被点燃。
湖南军兵急忙救火。
荆南的战船也靠了过来,乱石横飞,箭如雨下。
军兵们哪里还有心思救火啊。
纷纷跳水往前面的战船游去。
船只离得太近,大火一烤,人受不了,船也不行。
很快,沙洲两侧的水道浓烟滚滚。
湖南水军机灵的跳水往沙洲的方向游,上岸就跪地投降,也不反抗。
投降了还能活命,要是反抗或者逃跑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了。
却说旗舰楼船上的秦彦晖和黄璠,眼见事不可为,心中暗恨雷彦恭废物,连累自己功败垂成。
黄璠一看这形势,自己再不跑,怕是要交代在这儿。
“秦将军,事已不可为,还是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快走。”
秦彦晖一直都是打胜仗,哪里有过如此的惨败?
心有不甘。
看着船队后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他知道这次是彻底败了。没听说荆南有这么能打的水军啊!
大意了,大意了!
他还在后悔呢,黄璠却已经让人架着秦彦晖下船。
他们也乘着赤马舟往下游跑了。
其他各船将佐见主帅都跑了,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跑。
两条水道都跑出了几十条赤马舟。
至于舰队中间和后方的将佐们,就没这个幸运了。
他们想跑都跑不了,战船挤的太死,根本就放不下赤马舟,也穿不过去。
那咋办?
凉拌。
各船纷纷打出白旗,投降了。
赵承规见对方投降,打旗语救火。
把这些火船拉到了水道外的岸边,让它慢慢的燃烧。
至于那些降兵降将,则放下武器,乘小船上了沙洲,等待整编。
这一战,赵承规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火攻之策,可说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都是天意。
如今,收缴了战船三百多艘,俘虏投降的水军兵将有一万五千多人。
解除了武装,这些敌军已经无害,整顿舰船,把降兵运到石首城内,在此整顿兵马。
而他自己则带着斗舰百艘,沿江而下,直扑岳州。
却说乘坐赤马舟的秦彦晖和黄璠,在荆江里翻江倒海,一路漂泊。
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很多倾覆的赤马舟和尸体。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边倾覆的小舟,根本没有能力去救援,只能看着他们溺死。
天色渐暗,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听到江风呼啸,浪涛起伏。船上十几人都没人说话,昏昏沉沉的在船上打盹迷糊。
秦彦晖和黄璠相对无言,此时夜色昏暗无光,正好相互也看不见,省得尴尬。
这几年,秦彦晖出尽了风头,每战必胜。
如今却是差点战败身死的下场,不能不说风水轮流转。
黄璠枉是水军指挥使,水仗打成这个样子,也是没谁了。
他有心一死了之,可看看秦彦晖也在船上,就去了要死的心思,天塌了有高个顶着,不是还有常胜将军在吗?自己怕啥?!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天色渐亮。
亲兵也是疲累不堪,可现在是在逃命,咬牙坚持。
待回头看上游江面,已经出现黑点,他们心里惶恐,划桨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赵承规的百艘双桅斗舰沿江而下,速度极快。
虽然出发的较晚,可是夜间依然有风帆驱动,因此天色微亮时,他们已经可以远远的看见江中游荡的几十条赤马舟。
“追。”
一声令下,竖起全帆,底舱的摇浆军兵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斗舰如离弦之箭,向着下游射去。
一个时辰之后,赵承规可以看清前面赤马舟上具体人数了。
居后的赤马舟将佐抽出横刀,对着划船的亲兵厉喝。
有幸上船逃命的亲兵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赤马舟本就轻快,再加上这些人玩命,让他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时间一长,赤马舟就不行了。
由于无人更替,船越划越慢,跟在后面的荆南斗舰越跟越近。
“将军,他们追上来了。”
“唉,天亡我!”
秦彦晖看着茫茫的江水,再看看岸边的峭壁,他想跑都没地方。
没办法,他也只能放下身段,亲自动手划桨。
黄璠无奈,也跟着划。
转过一湾,江流湍急,赤马舟如箭般在波涛间穿行。
“报将军,前面要到荆江口了!”
“啊?好,加把劲儿!”
跟在后面的赵承规远眺前方,他知道马上就到岳州了。
这几个赤马舟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他想的是更大的计划。
转过湾,岳州的水寨矗立在十几里处。
“加把劲儿,马上到家啦!”
秦彦晖和黄璠都很兴奋,前面就是自己的地盘。
岳州是秦彦晖打下来的,他现在是岳州刺史。
再回头看时,黑压压的斗舰船队已经在他们几里外了。
“快,快,马上就到了。”
岳州水寨设在江口,这里离岳州城还有段距离。
赵承规嘴角含笑,斗舰很快就靠近了前面的赤马舟。
小船上的军兵仍兀自划着船桨。
“射杀。”
咻咻咻~
一片箭雨覆盖,这条赤马舟在原地打着转,船上众人在踏进水寨前殒命。
见荆南斗舰追了上来,还射杀了后面的军兵。
跑在前面的秦彦晖黄璠吓得脸色苍白,这下完了。
正在绝望之际,岳阳水寨金鼓齐鸣。
杀出一队战船,把秦彦晖的赤马舟让了过去。
双方也不搭话,两队战舰在水寨前摆开了阵势。
十几条赤马舟终于驶进了水寨,有水军迎了上来。
见是水军指挥使黄璠和岳州刺史秦彦晖,都很惊讶,急忙把他们从赤马舟上接了过去,返回了水寨大堂。
此时的秦彦晖和黄璠早已汗流夹背,狼狈不堪。
留守水军将佐,急忙将两位高官迎进内堂,为他们洗漱更衣。
到了这会儿,秦彦晖才长出一口气,自己算是活了下来。
两人正狼吞虎咽的享受美食,听见寨外号炮连天,金鼓齐鸣。
秦彦晖和黄璠吓了一跳。
放下筷子就往外跑。
登上哨楼观瞧,己方的舰队已经退回了水寨。
江面上,却黑压压的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
“使君,荆襄的援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