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到达襄阳后,与赵匡凝的两万水军汇合。
荆襄军队,既有陆军也有水军,以水军为主。
要知道,荆襄辖区河道众多,以汉水和荆江为骨干,合二为一。其他支流纵横。
丹水、淅水、湍水、淯水、堵水、比水、醴水、白水、筑水、夏水、富水、涢水均流经或发祥于荆襄,汇入汉水。
沮水、漳水、夷水、油水则注入荆江。
可以说,整个荆襄、荆南水道比陆路发达,船运比陆运更便捷。
因此,他们的水战能力是很强的。
隋唐之前,荆襄与荆南为古荆州。
三国时的荆州水军是非常有名的。
赵匡凝把李裕请到他的楼船之上,指着前后浩浩荡荡的战舰,略有得意的问道:“贤婿啊,你看我的水军如何啊?!”
“岳父大人的水军当是雄师。”
李裕其实心里是非常羡慕的。
他南阳三国一州,地处南阳盆地内,地形平坦,水道纵横,非常适合农业生产。
这几年,不仅粮食生产蒸蒸日上,手工业和商业也日渐繁荣,人口逐渐增多。可他却没有大码头,无法养水军,连像样的练兵场所都没有,他只能望河兴叹了。
哪像襄阳啊!
襄阳城盘踞汉水之南,樊城居汉水之北,自古以来就是水陆大码头。
勾连南北,畅达西东。
汉水上游,可达均州、金州,进入山南西道的洋州、梁州。
下游可通郢州、复州、沔州,到江夏连通长江。
江陵城更是水军操练的大码头,人家就在荆江北岸,临水而居。水深面宽,适合驻扎水军。
若是能把洞庭掌握在手,那就更不用说了。
洞庭湖是由青草湖、赤亭湖、滬湖组成,有多条水道与荆江相连。
岳州就居于洞庭连通荆江的水道旁,往北十里既是荆江口,此处往下就是长江,往上就是荆江。
荆襄水军一路沿汉水而下,很快就进入了长江,转过江夏,沿长江逆行,昼夜往岳州赶。
虽然知道岳州已被马殷所夺,可现在荆襄都不知道马殷的水军也参战了。
在赵匡凝看来,马殷不会轻易与自己开战,自己只是路过,他们应该不会阻拦。
再说,就算阻拦,荆襄的大军也得这么走。
这日,荆襄大军尚有几十里即到荆江口了,有哨船回禀,竟有荆南水军列阵江口,与岳州水军对阵。
嘶,怎么回事?
不是说雷彦恭在打公安吗?怎么水军不在家守着,跑岳州来了?
赵匡凝与李裕对视一眼,知道必有变故。
“加速,去江口支援。”
仅大半个时辰,荆襄的大军就与荆南水军合兵一处了。
赵承规见荆襄援军已到,心下高兴,乘小船来到旗舰楼船,拜见伯父赵匡凝。
他兴冲冲的走进楼船上的小节堂,对着高坐榻上的伯父深施一礼。
“侄儿拜见伯父,谢伯父援救之恩。”
“呵呵,承规呀,快快请起,来见见德王殿下。”
赵匡凝笑呵呵的把侄儿扶起,拉着他拜见李裕。
李裕一见是自己的大舅哥,不敢托大,赶紧笑呵呵过来打招呼。
“是承规兄,妹婿裕拜见舅兄。”
赵承规见妹婿李裕在场,一愣,而后脸色有点不愉。
“伯父,我有军机相商。”
他看都没看李裕,直接把德王当成透明人了。
李裕心里不爽,心想,你这个大舅哥有病吧?我娶你妹是你爹的主意,有什么意见你给他提去,再说了,儿子都生了,还封了随王,你有啥不满意的?
“哦?好啊,有什么军机咱们自家人一起参详参详。”
赵匡凝是个老狐狸,他能看不出异样吗?再说了这个侄儿与女婿不睦,也不是什么新闻。
于是他把自家人几个字咬的很重,意思很明显,都是自己人,别闹意气之争。
赵承规此人确有本事,作战勇猛,善用计谋,文武全才。
刚刚又打了胜仗,心气正高,他很瞧不上文文弱弱的妹婿。
其实,他的心结赵匡凝也知道。
当初,兄弟俩是有心亲上加亲的,赵承规与表妹绣娘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谁知道,李裕突然杀了出来,让他娶表妹秀娘的美梦破碎,所以他就借着不同意妹妹嫁给李裕为名闹意见。
李裕不知道这事,他还以为这个大舅哥有毛病呢,我娶你妹你有啥意见?
他哪里知道自己抢了别人的媳妇!
“伯父,我已击败雷彦恭和马殷水军,仅有主将身免逃回了江口。”
“什么?雷彦恭都败了?”
赵匡凝没想到侄儿如此骁勇。
李裕心里也是一惊。
打水战他不懂,在陆地上自己打败过雷彦恭,大舅哥水战这么厉害?雷彦恭可是水匪啊。
看看赵承规一脸的傲气,李裕知道这个大舅哥得想办法好好安抚。
要是能把他收到自己的麾下,那水军这块短板可就补齐了。
“伯父,如今我们已经来到江口,这是打下岳州的好机会,您怎么看?”
赵承规目光炯炯的盯着赵匡凝。
“既然马殷已经与我们开战,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打。”
荆江口战云密布。
却说秦彦晖和黄璠此时心里惊慌。
他俩损失了一万水军,这可是湖南水军的主力。
如今江口水寨只有五千水军,在益阳和湘阴各有两千水军,潭州有五千水军,这就是湖南所有的水军了。
看着江面上黑压压的斗舰,秦彦晖知道,自己必须要上报潭州实情,否则将贻误军机。
“黄指挥,必须马上求援。”
“是,马上给潭州发急报。”
一艘快船极速驶出水寨后门,向着洞庭湖驶去。
“下战书。”
荆襄大军给江口水寨射去了战书。
“我荆南、荆襄受朝廷庇佑,多年休养生息,与各镇和气相处。然,朗州贼酋雷彦恭者,犯境侵边,荼毒百姓,无恶不作。武安军本应保境安民,守护乡梓,却失民望,助纣为孽,与贼酋同气连枝,攻我荆南,杀我军卒,害我百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荆襄、荆南同为王土,岂可任人宰割乎?!”
“今,代王师吊民伐罪,以惩不臣!”
这既是战书,也是檄文。
秦彦晖把这战书也发去了潭州。
却说潭州长沙城,武安军节度使司。
一前一后两封急报,把马殷搞懵了。
他原本以为,一向听命于朱温,与梁王妥协的荆襄、荆南不会对自己怎么样,毕竟,自己在梁王面前也是有些分量的。
再说了,占了洞庭湖,自己正要大力发展水军,将来征伐荆州势在必行。
他看着荆南也眼馋哪。
这才借着雷彦恭的手,自己在后边也偷偷沾点便宜。
可谁成想,荆南、荆襄反应如此之大。
不但打败了联军,还兵围江口。
这可如何是好啊。
江口水寨如果失守,那么洞庭湖周边的局势就会发生大变,自己征战荆州的梦想就会破灭。
节厅内,众文武都默不作声。
尤其是副使马賨。
他在发兵之前就劝说要慎重,可被否了。如今事实说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越是正确,自己越不能说话,否则哥哥马殷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马殷坐在榻上,气的呼呼直喘粗气。
他这些年在湖南征战,胜多败少,这才打出了局面。
如今他的手刚伸进荆江,就被荆南斩断,秦彦晖,你不是常胜将军吗?怎么败的这么惨!
一万水军精锐啊,说没就没了,连带着上百艘大小战船。这损失可就大了。
许德勋站在堂下,心里尴尬。
当时秦彦晖主张在雷彦恭的身后捡便宜,自己也是支持的。他的支持角度是从军心士气考虑的。
没想到这次不但败了,还败得很惨。
整个联军有两万五千水军,大小战船几百艘,竟然把人打成了光杆司令。
雷彦恭等蛮酋还先一步从江口入洞庭回了老巢。
扔下秦彦晖、黄璠在江口水寨挡灾。
谁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平白引来了敌人。
“你们说说吧,咱们怎么救援?派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