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裕为贪污受贿的事发愁的时候,冯扶虞的人正满襄阳的跟踪接头人。
那汉子这几天住进了客栈,进去的时候是一身的短打扮,出来的时候就变身成了读书人。
在一书铺门前。
“这是我家老爷的手稿,你们看看能否印书?”
“我看看。”
书铺伙计拿过手稿看了看,说道:“没问题,可以印,要印多少?有什么要求?”
“咱们进去详谈。”
“好,好。”
伙计带着那人进到里间。
大街上走来一书生。
看见书铺,四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迈着四方步走了进去。
翻看着书架上的各式散着墨香的书籍。
“伙计,伙计?”
“哎,来了。”
从里间走出了个伙计。
“我这有本旧书,不知你们要吗?”
伙计一愣。
“旧书?我们只卖新书,不收旧书。”
里间的门帘一挑,那个要印书的人走了出来,望了眼要卖旧书的书生,说道:“什么旧书?我家老爷喜欢旧书,我看看。”
那人脸上的小肉瘤一颤一颤的。
那书生拿出一卷泛黄的旧书在那人面前一晃。
“哦?咱们去个清净的地方聊聊。”
肉瘤走在前面,书生跟在后面,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书铺。
拐进一条小巷,肉瘤见四下无人,这才转过身来。
“你怎么才来?”
肉瘤的语气不善。
那书生回头看看巷子口,这才回道:“这几天风声太紧,我不得不小心。”
“跟我走,这儿不安全。”
肉瘤对着书生示意,快步穿出两条小巷,来到了一处小院门前。
他上前两短一长的敲了院门。
等了一会儿,院里有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呀?”
“我。”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一条缝隙,里面的人瞄了一眼肉瘤,这才打开了院门。
肉瘤闪身进了院子,书生也紧紧的跟了进入。
小院不大,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住人了,院中荒草茂密,门窗凋零,偶有一两声野猫的叫声。
肉瘤在前,书生在后,穿过了小院,从墙上的一个小角门穿了出去,进入了另一个院子。
此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庭院拾掇的干净利索。
花圃整齐有型。
穿过月亮门,来到了另一座小庭院。
肉瘤上前叩门。
“老爷,人来了。”
“进来吧。”
肉瘤打开房门把书生让了进去,自己却站在门外。
“我可等你好几日了。”
房中响起说话声。
“这几日风声太紧。”
“可是带来主公的书信?”
“嗯,带来了。”
一阵哗哗哗的翻书声,刺啦有撕扯书页的声音。
“这就是。”
房间里一阵安静。
过了一阵,那声音说道:“我知道了,请主公放心,我定全力完成。”
“好,我走了。”
“嗯。”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了,那书生走了出来。
“送他出城。”
“是。”
肉瘤带着书生离开。
房间内,张浚闭目不言。
桉几上摆放着撕扯下来的书页。
上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在某些文字的下面有斑斑墨点。
只要把这些有墨点的文字连起来读,就会发现是一道指令。
“……火……粮……急……”
仅仅三个字,已经道出了朱温的需求。
他不仅需要火器,还需要粮食,大量的粮食。
张浚眉头紧皱,他知道这些事都很难办。
可再难办他也得想办法,不然自己的身家性命不保啊。
上了朱温的贼船,就再也下不来了。
当初,他为朝中丞相,也是引朱温为外援,否则自己的地位不保。
想着自己能建立功勋,再结合朱温的切身利益,他们商量借用朝廷的力量,想办法把李克用干掉。
一方面可以为朝廷灭一强藩,这正和皇帝李晔的心意。另一方面,也借朝廷之手灭掉朱温的大敌。
朱温狡诈,他虽嘴上支持朝廷,支持张浚,却仅派来了千人,就是意思一下。
结果可知,这场借刀杀人的计划失败了,也把朝廷仅余的几万禁军打没了。
朝廷彻底成了光杆司令,无兵无将,无粮无饷。
造成这样的后果,张浚也没脸继续在朝廷吆五喝六,只得退出朝政,返回了老家。
当李裕去书信邀请他的时候,他心里还是看好朱温的,这个消息自然就传给了朱温。
朱温老奸巨猾,让张浚跟在李裕的身边,以防不测。
张浚的幼子被朱温带去开封抚养。
张浚不听命都不行。
只是可怜了张格,张浚的长子,他倒是一无所知。
“唉,格儿,不要怪我,我骗你说幼弟夭折了,其实,其实是在汴州啊!”
来到南阳之后,李裕厚待自己,南阳也一天天壮大起来,渐渐有了兴起的势头。
看着张格干劲儿十足的样子,他心里非常矛盾。
李裕的发展势头正强,朱温的发展已到了瓶颈,虽然现在李裕还差了很多,可未来的发展可期。
眼看着这艘大船越走越远,自己却背道而驰。
那心情真是难以言说。
粮食事件已经事发,想要再弄没有机会。
可火枪嘛,倒是可以试试。
要知道当初弄枪也是两年前的事了,如今早就没人关注此事了,这个应该可以。
离开小院。
张浚来到了正院的前堂。
见长子张格正在前堂安排事务。
“你们明天跟我去难民点帮忙,人手不够。”
“是。”
家仆点头答应。
“咳咳。”
张浚咳嗽一声,张格见是父亲,急忙起身。
“父亲。”
“嗯,难民点很忙吗?”
“是啊,难民这几天来的很多,人手有点不够,我正安排家人帮忙。”
“嗯,你也要注意身体。”
“是。”
“明天我也去帮忙吧!”
“父亲……”
书生与肉瘤分手后,穿过了几条小巷,往客栈而去。
刚出巷口,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他捆了个结实。
书生见状,伸手进怀,却被几个冲出来的大汉死死按住了手脚。
一脸色蜡黄的老头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进去一大团布条。
几人把死鱼样的书生装进了麻袋,扛着就走。
大牢内。
书生早已不是书生的样子。
衣衫破烂,披头散发。
他被绑在木桩上。
面前不远处一个火盆燃得正旺,几根不同形状的烙铁正在火苗的舔舐下,红中透黄,泛着火星。
一个壮汉把手里的九股牛皮鞭沾进盐水里,拎出时,双手拉着头尾使劲儿的绷了绷。
啪啪啪的响声伴着飞溅的水珠。
让那狼狈的书生浑身一抖。
他知道,等待自己的皮肉之苦又要来了。
啪啪啪
啪啪啪
啊
呃
哎呀
一声声犹如孤狼般的惨嚎响彻监牢。
那壮汉抡圆了皮鞭,在书生的身上翻飞。
每一鞭下去,都是一道血口子。
十几鞭下来,书生的衣衫成了渔网破布。
那书生犹如砧板上的活鱼,身上被开出横横竖竖的刀口,李裕要是见到,定会认出这是松鼠鱼的刀功。
见那书生昏死过去,壮汉停下鞭打,舀出一瓢水来,哗的一声当头淋下。
“啊”
那书生像是捣过气来的垂死之人,逐渐的清醒过来。
“说吧,你从哪来?来襄阳干什么?找谁了?”
“……”
“不说?那就试试这个吧。”
一尖嘴猴腮的小老头,尖声尖气的说道。
当着书生的面,在桉几上一字排开了一个牛皮包。
他抽出一根细长尖头的铁签子,在那书生的眼前晃了晃。
“知道这是什么吗?”
见那书生看都不看,于是自问自答道:“铁签子。”
“干什么用的?当然是给你的手指用的了,你要不要试试呀?!呵呵呵呵”
小老头声如夜枭,阴冷刺耳。
他走到书生面前,有壮汉按住他的手掌。
老头对准书生的两根手指缝处插了进入。
“啊”
书生惨嚎着,把身上的铁链摇晃的哗哗直响,他的身体在木桩上前后的撞击着。
铁签子插得很慢,一点一点的插入,每动一下,书生就惨嚎一声。
“说了吗?”
“啊”
“嗷”
“说不说?说不说?”
老头的手指在铁签子的尾部轻轻的左右拨动,那书生疼的死去活来。
“啊呵呵呵我说,我说啊”
“早说不就没事了?!嘿嘿嘿嘿”
这笑声在阴暗的牢房里,犹如野鬼哭泣,让人嵴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