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廷玉显然低估了这位文待诏的脸皮厚度。
陆兴韬跟个屎头苍蝇一样,江廷玉走到哪,他跟到哪,还恬不知耻地蹭绿豆糕吃。
“廷玉兄,你这个糕点味道甚佳,是稻香村的吧。”
“廷玉兄,这是要去何处?”
“不知和硕兄近来如何,待天气转春,吾当邀君游船,赏江南!”
“廷玉兄近来愈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下官是可望而不可即啊!”
江廷玉纯当身边没这号人,一路晃悠悠朝业煤司走去。
反正到时候陆兴韬自讨没趣,自己会走开的。
业煤司设在城外,因为动工时候会产生大量刺鼻气体,有些还带有毒性,为了不影响百姓,位置就偏僻了一些,走过去大概要半个时辰。
一路沿街颇有韵味,在这个没有电的年代,青砖灰瓦散发出农业时期独有的古香古色。
百姓也没有江廷玉想象的那么败落,两侧家家户户炊烟袅袅,挑着扁担的行脚商,用笤帚菜编笤帚的老妇,吵着要吃糖葫芦的流鼻涕小屁孩。
除夕将近,百姓脸挂着喜气洋洋笑容。
江廷玉没想到的是,一直走到业煤司门口,陆兴韬还跟在身边,嘴巴是滔滔不绝,拍了一路的马屁,一句重复的都没有。
难怪当时王和硕舍得请他喝酒,这么一个人才,相信有人都会花钱请他回家拍马屁。
一直走到业煤司门口,陆兴韬脸兴劲未散,昂头看着业煤司门匾有些困惑,探问道:
“廷玉兄这是要买煤?
这等小事让下人做便可,何须劳驾亲临。
莫不是大人读了老杜《卖炭翁》一文,心生悲悯,来业煤司普救苍生了。”
江廷玉对陆兴韬是彻底服气。
有机会一定要切个片,好好研究这孙子的脸皮和脑回路结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江廷玉一时还真对陆兴韬有点兴趣,便扭头道:
“一块进去不?”
陆兴韬连连点头,表示唯江廷玉马首是瞻。
哎,还是躲不开跟官府打交道。
江廷玉叹了口气,恐怕今天事情不会简单。
那个什么业煤司刘大人,一下买光全城铁胆,也不知道做什么。
希望能从他手里拿一点吧,顺便把制氨的设备给整理好,争取七天内给朱元璋一个交代。
江廷玉知道制化肥算是朱元璋钦派的事,到时候遇着什么麻烦,直接把老朱搬出来就可以一路无阻。
可他并不想那么做。
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而是一但把老朱给拉进来,有些钱就不好贪..拿了。
两人刚准备走进业煤司,门口的护卫就拦住。
“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江廷玉和陆兴韬都穿的是便服,陆兴韬见状冷哼了一声,从腰间取出他的文待诏腰牌:
“睁大你的狗眼,本官是皇钦点文待诏,当朝九品官员!”
侍卫嘲笑地看着他,戏谑道:
“刘大人有令,不是尚书来,此门不可开,待诏大人回去吧?”
陆兴韬位卑权清,时常遭受这种冷眼,多年来他倒也习惯了。
江廷玉微微皱眉道:
“这是什么道理,《大诰》有言,一律官司衙门不得闭门,你这是要忤逆皇的话?”
那名侍卫见江廷玉气度不凡,一时间不敢确认这两人身份,试探道:
“敢问这位大人是...”
陆兴韬手臂抡了个圆,看也不看侍卫一眼,竖起大拇哥自豪道:
“这位乃是户部给事中江廷玉江大人,还等什么,赶紧开门!”
“敢问大人是几品官员?”
陆兴韬代江廷玉答:“正七品!”
那名侍卫听后犹豫一番,声音低了许多,恭敬道:
“那容小的去禀报一下。”
陆兴韬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嗤笑道:
“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江大人,不要跟这群粗鄙之徒置气。”
以后出门在外,需要有像陆兴韬一样的马仔在前头吆喝,给自己披荆斩棘。
遇着官比自己小的,让他去出风头;遇着官比自己大的,让他去敢死。
到危难时刻,锅也可以一并甩给他。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过了一阵,那名侍卫小跑回来,脸充满抱歉和讨好,做了个手势:
“江大人请,我家大人在大堂等您,请。”
江廷玉正眼没看他一眼,滚着两个紫檀蛋子,嘎啦嘎啦踏入业煤司。
陆兴韬冷哼了一声,一副小人得势的样子。
业煤司并不和其他部司一样明净,到处都是黑灰,院子里的树株株耷拉着,叶子也可怜巴巴。
陆兴韬一脸嫌弃,手把长袍高提着,生怕拖到地,问道:
“江大人,你来这龌龊之地是做何时,莫不是业煤司刘子业刘大人...行了什么罪责?”
陆兴韬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江廷玉。
户部给事中是个什么职位。
是监管户部百官的。
业煤司这么一个肥水行当,说里头没有猫腻,狗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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